哑,但是每首歌都唱得十分动情,很能揪住人心。大伟留着两撇骚胡子,一头铁灰的长发刷得波浪起伏,他身高六尺,五十开外的人身材还保持得挺拔修长,穿上他那件天鹅绒墨绿外套,颈上系着一条银灰色的丝领巾,一副风流自赏的模样。有人说他像《乱世佳人》里的克拉克·盖博,大伟也自认如此,不过他说盖博的戏演得并不怎么样,脸上似笑非笑只有一个表情,他要去演戏,就会比盖博高明得多。据说大伟念大学时曾经在百老汇的歌舞剧《南太平洋》里捞到一个龙套角色,只演了几天,就被他那个开古董店的犹太老爸押回哥伦比亚念书去了。要不然,他早就成为百老汇一颗熠熠红星了,大伟一直这样认为。说到这里,他便会引吭高歌一曲《南太平洋》的主题歌《某个奇妙的晚上》,于是我们大家都拍手喝起彩来捧他的场。大伟一看见安弟便直挤媚眼,笑得一脸开了花,专门为安弟唱一曲《我把心留给了旧金山》,因为安弟是在旧金山出生的。大伟喜爱安弟,也就是说他喜爱所有漂亮的男孩。
酒吧的装饰一律古香古色,四周的墙壁都镶上了沉厚的桃花心木,一面壁上挂满了百老汇歌舞剧的剧照:《画舫》、《花鼓歌》、好几个版本的《南太平洋》,另一面却悬着好莱坞早期电影明星的放大黑白照,中间最大那张是“欢乐女皇”嘉宝的玉照,一双半睡半醒的眼睛,冷冷地俯视着吧里的芸芸众生。酒吧中央那张吧台也是有讲究的,吧台呈心形,沿着台边镶了一圈古铜镂着极细致的花纹。于是欢乐客便围着那颗心坐满一围,每人一杯在手,眼波相勾,互相瞄来瞄去,可以瞄个整晚。只是忙坏了两个酒保,站在吧台后面的调酒师金诺是在小意大利城长大的,年轻时当选过健美先生,还上过《身材》杂志的封面。严冬十二月,他在吧里也只穿着一件箍得一身紧绷紫红色的T恤,胸上背上的肌肉东一块西一块地奋起,好像随时都会把他那件过紧的T恤爆似的。这个大壮汉周身放射着男人气,是的雄性中心,他调酒时也好像在作秀一般,一只肌肉虬结的壮臂倏地将玻璃调酒器高高举起,稀里哗啦一阵碎冰地筛摇,各色鸡尾酒便摇了出来,然后十分潇洒利落地往酒杯里一倾,滴酒不漏。跑堂的酒保费南度是个菲律宾小壮汉,小费那张棕色发亮的圆脸上永远挂着一团笑容,而且还有两个小酒窝。他和金诺也是一对东西配,跟金诺一样冬天也穿着一件紧绷绷的T恤。越战期间,金诺的军队驻扎在菲律宾克拉克空军基地,小费是美军雇用的厨子。战后金诺千方百计把小费弄到美国来,两个人天天到健身房去练肌肉。
没有迪斯科,也从不放硬摇滚,到了周末人多,中间几张桌椅一撤,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