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看黄瓜菜也来,祖父说:“快吃吧,吃饭好看团圆媳妇去。”
老厨子站在旁边,用围裙在擦着他满脸汗珠,他每说话就乍巴眼睛,从嘴里往外喷着唾沫星。他说:“那看团圆媳妇人才多呢!粮米铺二老婆,带着孩子也去。后院小麻子也去,西院老杨家也来不少人,都是从墙头上跳过来。”
他说他在井沿上打水看见。
经他这喧惑,说:“爷爷,不吃饭,要看团圆媳妇去。”
有天,就正在蒿草里边做着梦,那是下午晚饭之前,太阳偏西时候。大概睡得不太着实,似乎是听到什地方有不少人讲着话,说说笑笑,似乎是很热闹。但到底发生什事情,却听不清,只觉得在西南角上,或者是院里,或者是院外。到底是院里院外,那就不大清楚。反正是有几个人在起嚷嚷着。
似睡非睡地听会就又听不见。大概已经睡着。
等睡醒,回到屋里去,老厨子第个就告诉:“老胡家团圆媳妇来啦,你还不知道,快吃饭去看吧!”
老厨子今天特别忙,手里端着盘黄瓜菜往屋里走,因为跟指手划脚地讲话,差点没把菜碟子掉在地上,只把黄瓜丝打翻。
走进祖父屋去,只有祖父个人坐在饭桌前面,桌子上边饭菜都摆好,却没有人吃,母亲和父亲都没有来吃饭,有二伯也没有来吃饭。
第五章
玩时候,除在后花园里,有祖父陪着。其余玩法,就只有自己。
自己在房檐下搭个小布棚,玩着玩着就睡在那布棚里。
家窗子是可以摘下来,摘下来直立着是立不住,就靠着墙斜立着,正好立出个小斜坡来,称这小斜坡叫“小屋”,也常常睡到这小屋里边去。
祖父看见,祖父就问:“那团圆媳妇好不好?”
大概祖父以为是去看团圆媳妇回来。说不知道,在草棵里边吃天星星来。
祖父说:“你妈他们都去看团圆媳妇去,就是那个跳大神老胡家。”
祖父说着就招呼老厨子,让他把黄瓜菜快点拿来。
醋拌黄瓜丝,上边浇着辣椒油,红红,绿绿,定是那老厨子又重切盘,那盘眼看着撒在地上。
家满院子是蒿草,蒿草上飞着许多蜻蜒,那蜻蜒是为着红蓼花而来。
可是偏偏喜欢捉它,捉累就躺在蒿草里边睡着。
蒿草里边长着丛丛天星星,好像山葡萄似,是很好吃。
在蒿草里边搜索着吃,吃困,就睡在天星星秧子旁边。
蒿草是很厚,躺在上边好像是褥子,蒿草是很高,它给遮着荫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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