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他也配?
那就没法。这起还没尝过人生三昧小娼妇们,凭你说烂舌头,她们未必听得入耳。连她自己那次呢,她替月如怀孕,姆妈和阿哥个人揪住她只膀子,要把她扛出去打胎。她捧住肚子满地打滚,对他们抢天呼地哭道:要除掉她肚子里那块肉吗?除非先拿条绳子来把她勒死。姆妈好狠心,到底在面里暗下把药,把个已经成形男胎给打下来。辈子,只有那次,她真萌短见:吞金、上吊、吃老鼠药、跳苏州河——偏他娘,总也死不去。姆妈天天劝她:阿媛,你是聪明人。人家官家大少,独儿独子,哪里肯让你毁前程去?你们这种卖腰,日后拖着个无父无姓野种,谁要你?姆妈话也不能说没有道理。自从月如那个大官老子,派几个卫士来,把月如从他们徐家汇那间小窝巢里绑走以后,她就知道,今生今世,休想再见她那个小爱人面。不过那时她还年轻,样也有许多傻念头。她要替她那个学生爱人生个儿子,辈子守住那个小孽障,哪怕街头讨饭也是心甘情愿。难道卖腰就不是人吗?那颗心样也是肉做呢。何况又是很标致大学生。将朱凤这种刚下海雏儿,有几个守得住?
“拿去吧,”金大班把右手无名指上只克拉半火油大钻戒卸下来,掷到朱凤怀里,“值得五百美金,够你和你肚子里那个小孽种过个年半载,生下来,你也不必回到这个地方来。这口饭,不是你吃得下。”
金大班说着便把化妆室门摔开,朱凤追在后面叫几声她也没有答理,径自跺着高跟鞋便摇出去。外面舞池里老早挤满人,雾般冷气中,闪着红红绿绿灯光,乐队正在敲打得十分热闹,舞池中对对都像扭股糖儿似粘在起摇来晃去。金大班走过个台子,把便让个舞客捞住,她回头看时,原来是大华纺织厂董事长周富瑞,专来捧小如意萧红美。
“金大班,求求你做件好事。红美今夜脾气不大好,恐怕要劳动你去请请才肯转过来。”周富瑞捏住金大班膀子,脸焦灼说道。
“那也要看你周董事长怎请呢。”金大班笑道。
“你和陈老板喜事——十桌酒席,怎样?”
“闲话句!”金大班伸出手来和周富瑞重重握下,便摇到萧红美那边,在她身旁坐下,对她悄悄说道:
“转完这桌,过去吧。人家已经等掉魂。”
“管他呢,”萧红美正在和桌子上几个人调笑,她头也不回就驳回道,“他钞票又比别人多值几文吗?你去跟他说:新加坡蒙娜正在等他去吃消夜呢!”
“哦,原来是打翻醋罐子。”金大班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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