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您发发慈悲吧!”
“哦,那么让我喝完咖啡吧。”
医生开始喝咖啡。两个人都默不作声。
“土耳其人被打得落花流水!您读过昨天的电讯吗?”医生说,咀嚼着面包。
“不,我受不了啦!”列文说,跳起来。“那
“早安!”医生说,伸出手来,好像在用他的泰然自若的神情取笑他一样。“不要慌!怎么样?”
极力尽可能地说得分毫不差,列文开始叙述他妻子的情况的一切不必要的细节,说着说着就不断住了嘴,恳求医生立刻跟他去。
“不要这么慌。要知道,您没有经验。我确信用不着我的,不过我答应过您,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就去。但是不要着急。
请坐;您不喝杯咖啡吗?”
列文看他一眼,似乎在询问他是否在嘲笑他一样。但是医生并没有取笑他的意思。
地从那人手里一把将瓶子夺过来,就从玻璃大门中冲出去了。医生还没有起来,而那位仆人,现在正忙着铺地毯,不肯去唤醒他。列文从从容容地取出一张十卢布的钞票,慢吞吞地,但是却不浪费时间,一边把钞票递过去,一边解释说彼得·德米特里奇医生(以前在列文眼中看来那么微不足道的彼得·德米特里奇,现在在他看来有多么伟大和了不起啊!)答应过随时出诊,他一定不会生气的,因此一定要立刻把他唤醒。
那仆人满口答应了,走上楼去,请列文到候诊室去。
列文可以听到门那边医生的咳嗽声、走动声、漱洗声和谈话声。三分钟过去了;而在列文看来好像过了一个多钟头了。他再也等待不下去了。
“彼得·德米特里奇!彼得·德米特里奇!”他在敞开的门口用哀求的声调呼喊。“看在上帝的面上,原谅我吧!……
您就这样接见我吧!已经过了两个钟头了……”
“我知道,我知道,”医生微笑着说。“我自己也是成了家的人。我们这些做丈夫的在这种关头是最可怜的人了。我有个病人,她丈夫一到这种场合总跑到马棚里去。”
“不过您认为怎么样,彼得·德米特里奇?您认为一切都会很顺利吗?”
“从一切症状看来情况很好哩。”
“那么您马上就来吗?”列文说,怒冲冲地望着端咖啡进来的仆人。
“再过一个钟头吧。”
“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一个声音回答说,列文听出医生在一边说一边微笑,大为诧异了。
“再待一会!”
“马上就来!”
又过了两分钟,医生还在穿皮靴;又过了两分钟,医生还在穿衣服和梳头发。
“彼得·德米特里奇!”列文又用哀求的声调说,但是正在这时医生出来了,已经穿好衣服和梳好头发。“这些人真没有良心,”列文暗自想道。“我们都快死了,而他还在梳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