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面时手腕抖,饼开始烙得菲薄。春生是个实在人,以为到舅舅家,和自己家样,加上平日也吃不到烙饼,吃饭时,放开肚皮,裹着鸡蛋,整整吃十张烙饼。吃完饭,雨也停,春生抹抹嘴走。他走后,老蔡骂上,说老裴外甥平白无故,口气吃她家十几张烙饼;不烙饼他还不来,烙饼他嘴隔着二十多里就扎过来,这不是故意败坏人吗?他口气吃十几张饼吃饱,梅朵还饿着呢。说得梅朵也抽抽嗒嗒哭起来。这时老裴就怪外甥不懂事,不懂事不是说他不该吃饼,而是吃饼时心里没数,如吃饼吃到九张,也算吃几张饼;可他恰恰吃到十张,就能被老蔡说成十几张;怪他只顾自己肚皮,不顾舅舅难处,也不知最后两张饼差别。如果老蔡只是骂外甥吃饼,老裴也不会计较,但老蔡由外甥,终于骂到老裴他姐。本来自老裴和他姐不再公开来往,十年之间,老蔡和老裴,都没再提起过老裴他姐;现在因为几张饼,勾起老蔡话题。如只是般骂骂老裴他姐,老裴也不会计较,但老蔡骂着骂着,开始骂老裴他姐是个“骚逼”。老裴他姐做姑娘时,村里曾风传,她跟个货郎好过。就算跟货郎好过,也是十七年前事。由老裴他姐,又骂到老裴在内蒙留野种,家人都是下流胚子。如只是这骂骂,老裴还不会计较。老蔡骂着骂着起兴,突然骂道:“既然你们都下流,还找别人干啥?你们姐俩在起下流不就完?”
正是这句话,使老裴光火,兜头扇老蔡巴掌。耳光扇完,事情就闹大。梅朵生日也不过。事情闹大不是老蔡又跟他打闹,而是老蔡掉屁股回娘家,第二天早,把她娘家哥搬来。娘家哥进门,坐下,开始跟老裴讲理。老裴就怕跟老蔡娘家哥讲理,因娘家哥讲起理来,不但理与别人不同,说话也绕。老裴和老蔡打架因为几张饼,但娘家哥放下饼,竿子支出去几十年,先从老裴爹娘说起。老裴爹娘年轻时候,也常打架。老裴爹是老实爹,但他娘是“常有理”。啥叫“常有理”?就是“不讲理”。不是他娘死得早,蔡家绝不会把女儿嫁给裴家。接着又说到自老蔡嫁给老裴,发生过千百次口角。这些口角,这些口角缘由,老裴都忘,但桩桩件件,桩桩件件起因,娘家哥记得。千百件针头线脑,越扯越长,扯得老裴脑袋都大。这时老裴不佩服别,就佩服娘家哥记性好。扯着扯着,娘家哥便把老裴扯成他娘,也成“不讲理”,而且顺理成章,让老裴有些措手不及。从早起扯到晌午,娘家哥才回到饼上。回到饼上,又不说饼,重新说起老裴他姐年轻时和货郎好,老裴在内蒙犯事,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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