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知道,这只是太阳把岩石晒热。
妹妹在世时候,妹妹悲伤难受时候,就会把手放在阿巴手里,让他握着。妹妹手总是凉。那冰凉本身就叫哥哥心伤。哥哥也说不出什话来。哥哥自己就对生活中不如意无可奈何。要是心肠不好人伤妹妹心,哥哥对别人坏心肠也无可奈何。要是妹妹使自己心伤,他也对妹妹心无可奈何。他不说话,他就用自己手上热气把妹妹手暖和过来。仁钦在县城上中学那几年,他会对妹妹说:要不,替你去看看仁钦吧。
妹妹就会落泪,说:仁钦听话,仁钦上进,就让他好好念书吧。
后来,仁钦去念大学。
阿巴就不再说这样话。仁钦上学地方太远。坐天汽车去省城,再坐火车去外省省城。阿巴不想去那远地方。
有洗澡。云中村没有地方。变成移民村新村民难,变回云中村阿巴却是多容易啊。
他折下段柳枝,蘸上溪水,把自己浑身上下抽打遍。这倒是云中村老辈人习慣。用这种方法抽打掉尘土,抽打掉还有眼睛看不见不干不净邪祟。
他只要转过身,就能看见那块巨石。
他闭上眼睛,念诵几句祷文,才转过身来。
阿巴向着巨石走去。
阿巴平静下自己。
草地有些潮湿。他铺块毡垫,坐下。然后把褡裢打开。他在原来磨坊开门方向,摆上苹果和罐头。他说:这是仁钦给妈妈。
他又摆上茶叶、盐和糌粑。他说:这是带给你。
他说:想喝口酒,你也用点吧。他把碗里酒浇在石头上,把剩下留给自己。
他把从仁钦那里拿来照片靠在岩石上。镜框
他走到磨坊引水口。湍急溪水冲激出个深潭。引水口就在潭边。两根粗大杉木柱子中间,是可以升降闸门。厚厚闸门关着。因为泡在水中,闸门才没有腐烂。阿巴想提起闸门,但淤积沙石把闸门下半部埋住。
阿巴终于走到巨石跟前。
他围着巨石转圈。除引水到磨坊木头水槽,磨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阿巴还记得,和云中村所有建筑样,磨坊矮墙是石头砌成。门朝东开,北面个窗户,南面个窗户。顶子几道横梁上,铺层树枝,铺层苔藓,再盖层泥土。层顶上长满瓦松和茅草。阿巴扶着巨石,走到磨坊门口方向。岩石已经被太阳晒热,有些烫手。他心头热,轻轻地叫声:妹妹,看你来。
没有声音。只有溪水在几十米外飞珠溅玉,奔腾喧哗。
他把额头抵在岩石上,泪水流出眼眶,滑下脸腮。手摸着岩石热乎乎,额头抵着岩石也热乎乎。阿巴说:妹妹,这是你吗?这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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