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休息时候,保尔蹲在打开炉门前,往炉膛里添劈柴;他眯起眼睛,瞧着炉膛里火。炉火烤得他暖烘烘,挺舒服。洗刷间就剩他个人。
他思绪不知不觉地回到不久以前发生事情上来,他想起弗罗霞。那时情景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是个星期六。夜间休息时候,保尔顺着楼梯下厨房去。在转弯地方,他好奇地爬上柴堆,想看看储藏室,因为人们通常聚在那里赌钱。
那里赌得正起劲,扎利瓦诺夫坐庄,他兴奋得满脸通红。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保尔回过头,看见堂倌普罗霍尔从上边走下来。保尔连忙躲到楼梯
里,当食堂两个餐室消停下来时候,堂倌们就聚在下面厨房储藏室里大赌特赌,打起“二十点”和“九点”来。保尔不止次看见赌台上堆着沓沓钞票。他们有这多钱,保尔并不感到惊讶。他知道,他们每个人当天宿班,能捞到三四十个卢布外快,收次小费就是个卢布、半个卢布。有钱就大喝大赌。保尔非常憎恶他们。
“这帮该死混蛋!”他心里想。“像阿尔焦姆这样头等钳工,个月才挣四十八个卢布,才挣十个卢布;可是他们天宿就捞这多钱,凭什?也就是把菜端上去,把空盘子撤下来。有钱就喝尽赌光。”
保尔认为,他们跟那些老板是路货,都是他冤家对头。“这帮下流坯,别看他们在这儿低三下四地伺候人,他们老婆孩子在城里却像有钱人样摆阔气。”
他们常常把穿着中学生制服儿子带来,有时也把养得滚圆老婆领来。“他们钱大概比他们伺候老爷还要多。”
保尔这样想。他对夜间在厨房角落里和食堂仓库里发生事情也不大惊小怪。保尔清楚地知道,任何个洗家什女工和女招待,要是不肯以几个卢布代价把自己肉体出卖给食堂里每个有权有势人,她们在这里是干不长远。
保尔向生活深处,向生活底层看去,他追求切新事物,渴望打开个新天地,可是朝他扑面而来,却是霉烂臭味和泥沼潮气。
阿尔焦姆想把弟弟安置到机车库去当学徒,但是没有成功,因为那里不收未满十五岁少年。保尔期待着有朝日能摆脱这个地方,机车库那座熏黑大石头房子吸引着他。
他时常到阿尔焦姆那里去,跟着他检查车辆,尽力帮他干点活。
弗罗霞离开食堂以后,保尔就更加感到烦闷。
这个爱笑、快乐姑娘已经不在这里,保尔这才更深地体会到,他们之间友谊是多深厚。现在呢,早晨走进洗刷间,听到从难民中招来女工们争吵叫骂,他就会产生种空虚和孤独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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