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六条铁路通到这个枢纽站。车站总是挤满
人，只有夜里，在两班火车
间隙，才能安静两三个钟头。这个车站上有几百列军车从各地开来，然后又开到各地去。有从前线开来，有开到前线去。从前线运来是缺胳膊断腿伤兵，送到前线去是大批穿
色灰大衣新兵。
保尔在食堂里辛辛苦苦地干两年。这两年里，他看到只有厨房和洗刷间。在地下室大厨房里，工作异常繁忙，干活有二十多个人。十个堂倌从餐室到厨房穿梭般地来回奔忙着。
保尔工钱从八个卢布长到十个卢布。两年来他长高，身体也结实。这期间，他经受许多苦难。在厨房打下手，烟熏火燎地干半年。那个有权势厨子头不喜欢这个犟孩子，常常给他几个耳光。他生怕保尔突然捅他刀，所以干脆把他撵回洗刷间。要不是因为保尔干起活来有用不完力气，他们早就把他赶走。保尔干活比谁都多，从来不知道疲劳。
在食堂最忙时候，他脚不沾地地跑来跑去，会儿端着托盘，步跨四五级楼梯，下到厨房去，会儿又从厨房跑上来。
每天夜
起脏水来？”阿尔焦姆说。
保尔两眼盯着块破地板，专心地琢磨着个冒出来钉子头。可是阿尔焦姆却从桌旁站起来，到厨房去。
“看样子不会挨揍。”保尔松口气。
喝茶时候，阿尔焦姆平心静气地详细询问保尔班上发生事情。
保尔五十地讲遍。
“你现在就这样胡闹，往后怎
得啊。”母亲伤心地说。
“唉，可拿他怎办呢？他这个样子究竟像谁呢？
上帝，这孩子多叫操心哪！”母亲诉苦说。
阿尔焦姆推开空茶杯，对保尔说：“好吧，弟弟。过去事就算，往后你可得小心，干活别耍花招，该干都干好；要是再从那儿给撵出来，就要你好看，叫你脱层皮。这点你要记住。妈已经够操心。你这个鬼东西，到哪儿都惹事，到哪儿都得闯点祸。现在该闹够吧。等你干上年，再求人让你到机车库去当学徒，老是给人倒脏水，能有什出息？还是得学门手艺。现在你年纪还小，再过年求求人看，机车库也许能收你。已经转到这儿来，往后就在这儿干活。妈再也不去伺候人。见到什样混蛋都弯腰，也弯够。可是保尔，你自己得争气，要好好做人。”
他站起来，挺直高大身躯，把搭在椅背上上衣穿上，然后关照母亲说：“出去个把钟头，办点事。”说完，弯腰，跨出房门。他走到院子里，从窗前经过时候，又说：“给你带来双靴子和把小刀，妈会拿给你。”
车站食堂昼夜不停地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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