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要二十两银子买孝绢去,口称爹吩咐他孝绢不够,敢是向门外买去?”西门庆道:“并没吩咐他,如何问你要银子?”面使人往门外绢铺找寻,那里得来!月娘向西门庆说:“猜这奴才有些跷蹊,不知弄下甚[石岑]儿,拐几两银子走。你那书房里还大瞧瞧,只怕还拿甚去。”西门庆走到两个书房里都瞧,只见库房里钥匙挂在墙上,大橱柜里不见许多汗巾手帕,并书礼银子、挑牙纽扣之类,西门庆心中大怒,叫将该地方管役来,吩咐:“各处三街两巷与访缉。”那里得来!正是:
不独怀家归兴急,五湖烟水正茫茫。
那日,薛内相从晌午就坐轿来。西门庆请下吴大舅、应伯爵、温秀才相陪。先到灵前上香,打个问讯,然后与西门庆叙礼,说道:“可伤,可伤!如夫人是甚病儿殁?”西门庆道:“不幸患崩泻之疾殁,多谢老公公费心。”薛内相道:“没多儿,将就表意罢。”因看见挂影,说道:“好位标致娘子!正好青春享福,只是去世太早些。”温秀才在旁道:“物之不齐,物之情也。穷通寿夭,自有个定数,虽圣人亦不能强。”薛内相扭回头来,见温秀才穿着衣巾,因说道:“此位老先儿是那学里?”温秀才躬身道:“学生不才,备名府庠。”薛内相道:“瞧瞧娘子棺木儿。”西门庆即令左右把两边帐子撩起,薛内相进去观看遍,极口称赞道:“好副板儿!请问多少价买?”西门庆道:“也是舍亲副板,学生回他来。”应伯爵道:“请老公公试估估,那里地道,甚名色?”薛内相仔细看说:“此板不是建昌,就是副镇远。”伯爵道:“就是镇远,也值不多。”薛内相道:“最高者,必定是杨宣榆。”伯爵道:“杨宣榆单薄短小,怎看得过!此板还在杨宣榆之上,名唤做桃花洞,在于湖广武陵川中。昔日唐渔父入此洞中,曾见秦时毛女在此避兵,是个人迹罕到之处。此板七尺多长,四寸厚,二尺五宽。还看半亲家分上,还要三百七十两银子哩。公公,你不曾看见,解开喷鼻香,里外俱有花色。”薛内相道:“是娘子这等大福,才享用这板。俺每内官家,到明日死,还没有这等发送哩。”吴大舅道:“老公公好说,与朝廷有分人,享大爵禄,俺们外官焉能赶上。老公公日近清光,代万岁传宣金口。见今童老爷加封王爵,子孙皆服蟒腰玉,何所不至哉!”薛内相便道:“此位会说话兄,请问上姓?”西门庆道:“此是妻兄吴大哥,见居本卫千户之职。”薛内相道:“就是此位娘子令兄?”西门庆道:“不是。乃贱荆之兄。”薛内相复于吴大舅声诺说道:“吴大人,失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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