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回,西门庆让至卷棚内,正面安放把交椅,薛内相坐下,打茶拿上茶来吃。薛内相道:“刘公公怎这咱还不到?叫答应迎迎去。”青衣人跪下禀道:“小邀刘公公去来,刘公公轿已伺候下,便来也。”薛内相又问道:“那两个唱道情来不曾?”西门庆道:“早上就来。──叫上来!”不时,走来面前磕头。薛内相道:“你每吃饭不曾?”那人道:“小每吃饭。”薛内相道:“既吃饭,你每今日用心答应,重赏你。”西门庆道:“老公公,学生这里还预备着起戏子,唱与老公公听。”薛内相问:“是那里戏子?”西门庆道:“是班海盐戏子。”薛内相道:“那蛮声哈剌,谁晓他唱是甚!那酸子每在寒窗之下,三年受苦,九载遨游,背着琴剑书箱来京应举,得个官,又无妻小在身边,便希罕他这样人。你个光身汉、老内相,要他做甚?”温秀才在旁边笑说道:“老公公说话,太不近情。居之齐则齐声,居之楚则楚声。老公公处于高堂广厦,岂无动其心哉?”这薛内相便拍手笑将起来道:“就忘温先儿在这里。你每外官,原来只护外官。”温秀才道:“虽是士大夫,也只是秀才做。老公公砍枝损百林,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薛内相道:“不然。方之地,有贤有愚。”正说着,忽左右来报:“刘公公下轿。”吴大舅等出去迎接进来,向灵前作揖。叙礼已毕,薛内相道:“刘公公,你怎这咱才来?”刘内相道:“北边徐同家来拜望,陪他坐回,打发去。”面分席坐下,左右递茶上去。因问答应:“祭奠桌面儿都摆上不曾?”下边人说:“都排停当。”刘内相道:“咱每去烧纸罢。”西门庆道:“老公公不消多礼,头里已是见过礼。”刘内相道:“此来为何?还当亲祭祭。”当下,左右捧过香来,两个内相上香,递三钟酒,拜下去。西门庆道:“老公公请起。”于是拜两拜起来,西门庆还礼,复至卷棚内坐下。然后收拾安席,递酒上坐。两位内相分左右坐,吴大舅、温秀才、应伯爵从次,西门庆下边相陪。子弟鼓板响动,递关目揭帖。两位内相看回,拣段《刘智远白兔记》。唱还未几折,心下不耐烦,面叫上两个唱道情去,打起渔鼓,并肩朝上,高声唱套“韩文公雪拥蓝关”故事下去。
薛内相便与刘内相两个说说话儿,道:“刘哥,你不知道,昨日这八月初十日,下大雨如注,雷电把内里凝神殿上鸱尾裘碎,唬死许多宫人。朝廷大惧,命各官修省,逐日在上清宫宣《精灵疏》建醮。禁屠十日,法司停刑,百官不许奏事。昨日大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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