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和您一起去,”我告诉这个年轻人,“等他吃饱,我再把他带回来。”
“不,”卡尔突然尖叫起来,“别把我一个人留下!”
他激动地拉扯我的手臂,孩子从我怀里滑下来。这个年轻人抓住我,好像要扶我,却把孩子抢到他怀里。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他说完,抱着孩子离开了。
我想挣脱卡尔,但卡尔和妈妈有一点很相似,那就是害怕时比什么时候都固执,我没能挣脱。那个年轻人消失在夜色中,婴儿的哭声也渐渐听不见了。最后,我在卡尔身边坐下,任由严寒侵入身体。
双脚,呵着热气暖和手指,但我不觉得冷,怀里的婴儿使我感到温暖。
婴儿醒来了,他很饿,但我没法给他安慰。他用力吸吮我的手指,我的指头已发白起皱,吸不到乳汁的他放声大哭。有人围过来,几个女人向我伸出双臂,但我不相信她们,将弟弟抱得更紧。我也不相信坐在我身边对我轻声说话的那个男人。他很年轻,脸庞瘦削,胡子拉碴,满面愁容。我最难忘的便是他悲伤的神情。他告诉我,他妻子刚生了一个孩子,她的奶水足够喂养两个婴儿,所以要我把弟弟交给他,让他带回家给妻子喂奶。
我没回答。
“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呢?”他问。
他在等待。卡尔茫然地坐着,望着天空不言不语。周围一堆爱管闲事的人纷纷给我出主意。
一小时过去了。又一小时过去了。彩灯熄灭,月亮升起,被云朵遮住了,模糊不清,我终于肯定那个年轻人在撒谎,他根本不会回来。但他满面愁容,不会伤害任何人,所以我更担心自己和卡尔。我俩现在无依无靠。我站起来,卡尔也跟着站起来。我们一句话也没说,走回出租屋。我们没有钥匙,但卡尔出人意料地展示了一手绝技。他用妈妈给他买的那把薄刃刀撬开了锁。
冰冷的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干花香味,有妈妈撒在行李箱里的干花香味,有壁橱里混着丁香花的柑橘皮的浓烈香味,有妈妈每晚用来滋润肌肤的薰衣草精油的气味。她甜美的呼吸似乎还留在房间里,还有她丝质衬裙的沙沙声,以及她走路时脚后跟轻快落地的声音。我们沉浸在思念中,躺在妈妈的床上哭泣,盖着妈妈的被子,紧抱着彼此。我的脑子里就如同进了冰一样。
我用
“亲爱的,把孩子给他吧。”
“别这么倔。”
“让他把孩子带回家。”
“不。”我不会听别人的命令,也不听他们的建议,甚至用脚踢一个胆大的女人,因为她试图抱走我弟弟。这群人接连受挫,先后离去。只有那个年轻男人没走。
最后是怀里的婴儿说服了我。他大哭不止。他哭得越久,这个伤心的男人坐得越久,我的防备也就越发脆弱,最后我差点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