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马背上的毯子盖住我,又往我嘴里倒了更多威士忌,直到我咳嗽才停手。她巧妙而小心地切开鞋面的皮革,脱下我的鞋,接着脱下我的袜子。我求她用那把刀把我的脚也给砍下来,但她用大腿牢牢夹住我的双脚,我的身体弯成弓形,痛得眼前一黑。后来她告诉我,她刚用手碰了我一下,我就晕过去了。
趁我不省人事的时候,弗勒·皮拉杰忙着替我揉捏和正骨,她一边摸着自己脚踝的骨头,一边将我错位的骨头轻轻敲回原来的位置。而我以为是面粉的东西其实是石膏粉,她取了些石膏粉,为我的脚打上石膏,她发现我旁边有一根树枝,就用这根树枝做成细条为我固定脚踝。铁轨方圆一英里能够找到的只有这一根,这还是我从阿格斯的苹果树上折下的。
她用防水布和毯子将我裹起来,用酒把我灌醉
卡尔·阿代尔
我落在一堆高高的枯草丛里。天刚大亮,我双腿痛得厉害,身下的地面冷冰冰的。时间渐渐过去,阳光渐渐有了热度,穿透我的衣服,暖烘烘的。疼痛让我时而挺直身体,时而蜷缩成球。任何轻微的动作都会让疼痛加剧,我只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我幻想着贾尔斯发现我跳下车后会回头找我。我似乎看到他在摇晃的车厢中醒来,他会等火车行驶缓慢时跳下车,过来将我拥入怀中。我相信,既然我大难不死,必会有人相救。
我的救命恩人是沿着铁轨来的。她拖着一辆破旧的二轮板车,铁制车轮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这个声音正好在穿过我头顶时停下了。赶车人块头很大,巨大的身影投在我身上。我张开嘴,沙哑的喉咙却发不出一个音来。她蹒跚地跨过低矮的铁路路基。头上裹着的那条白围巾,把她的皮肤衬得更加黝黑。耳垂上垂着两只银色的镜子似的耳环,在我眼前摇晃闪烁。她蹲下来看我,钳子一般粗糙的手指灵活地翻开我的眼皮。而后,她撬开我的下巴,给我灌了一大口威士忌。威士忌像一条火蛇顺着食道流下,使我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大脑里仅有的一点意识被点燃了。
“脚。”我说。
她弯下腰靠近我。
她用手指试探性地碰了一下,可我疼得立刻躲开了。
她裹着头巾和毯子的身影在黄昏的天色下微微泛蓝,而后她忽然消失了。一阵车轮的滚动声从远处传来,之后我又睡着了。醒来时她已回来,将我带到了有火的地方。钩子上的壶里烧着水,正冒着蒸汽。我看到一把刀、几袋面粉、一些晒干的豆子和带泥的菜根。她把我放在一堆芦苇上。
“你要做什么!”我在她怀里挣扎。
很多天过后,我才知道弗勒·皮拉杰会说话,但她几乎不说。她只和我讲过她的名字,不过我曾听到她独自一人时哼着小曲,或是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