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孩子,是天不怕地不怕、崇拜英雄、无法无天、爱好危险的男孩子,这一点已显而易见。只要能惹出些麻烦,他们一定不会闲着。小姑觉得她有责任和义务告诉菲德利斯,虽然白天有戴尔芬在,但他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他们并不安全,需要密切关注,他们四处乱跑,互相追打。他还要给外人付工资,这样一来,几乎连给孩子们买双新鞋都买不起——“你真该好好看看他们旧靴子里的报纸内衬。”她会一直这样唠叨,直到菲德利斯起身离开,但她看得出,有些话他听进去了。她成功利用了他的内疚之心,强调原本可能发生的最坏结果和差点儿就酿成的悲剧——马库斯被埋在土坡里,没有出来。
下午时分,阳光从她外套的表面擦过,里面的羊毛内衣温暖而舒适。小姑又开始满镇奔波,厚起脸皮面对意料之中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她走出门,她开口找工作,直到那么一天,还真就找到了一个。
那是家新开的店,却看不出做的是什么生意,起初很难说清楚里面卖的究竟是什么。屋外路边的人行道上散落着一堆杂乱的篮子和烟草罐,前面一扇宽敞的窗户旁放着一匹匹崭新的布匹卷和一沓沓裁剪整齐的旧布,有个很大的锡筛,上面有半月形的角雕把手,还有些手工制作的花边、荷叶边和缎带,以及一台崭新的缝纫机。门上的标牌只写着“缝纫用品”。小姑走近些,进了屋。在那扇一半油漆都已脱落的门后,有一架破旧的裁缝用木制人体模型和更多的布匹卷——各式各样,从毛料到印花布,应有尽有,还陈列着绚丽多彩的帽子花边、一筐筐染色羽毛、十多种机织花边和一条毛皮领。那条毛皮领若能缝在她那件黑色的旧大衣上,一定显得十分精美。墙角里还堆着些二手的玻璃食品罐、稀奇古怪的银制餐具和一卷卷铁丝网。再就是笋瓜、黄瓜和南瓜种子,还有碎纸片。出售的商品杂七杂八,是组合大胆而明快的大杂烩。小姑在这家狭小的店铺里走了一圈,随即冲柜台后一个看起来严肃又有条理的女人,直接提出了她的老问题——店里招不招人?女人挺着高耸的孕肚,从柜台后走出来,说道:“让我喘口气。你会卖东西吗?”
“会!”小姑用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回答。
“那你等一下,”女人说,“我去叫老板。”
她走到一扇薄棉布帘后,和另一个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一步半”就走了出来。
起初,小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前是怎么回事,只是匆匆冲她投去让人恼怒的一瞥,骄傲地撇起嘴巴,流露出高人一等的意味,这已是“一步半”每次去肉铺索要残骨碎肉时,她能摆出的最好的脸色。她继续等待着老板出现,眼神掠过女店员,又回到她身上,再望向“一步半”,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