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完了那张纸条,怒气冲冲地说:“一定是又有人来住了!我老是得滚蛋!哼,这封信多么好!他不管我有事没有,也不问我有没有不方便,就是‘屈生,你得回家’!多么有礼貌而周到!”
他平常很少这样发怒,于是我说:“屈生,我看这次的跳舞会算了吧!反正以后还有呢!”
“我为什么让他这样对我?我也是人啊!对不对?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告诉你吧,我今天不到巴村去。我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晚上要去跳舞,我非去跳舞不可!”
这种挑战性的口气使我有点惊慌:“那么西格回来时怎么办?他看见你还在这里,他会说什么呢?”
“去他的,西格是什么东西!”我不多说了。西格回来时我们正在楼上穿衣服。我先下楼,看见他坐在炉边看书,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坐下来等着炸弹的爆炸。
那天,对屈生来说,是一个倒霉的日子。因为那天早晨4点钟他从外面回来时,被他哥哥逮着了!
头一天晚上,他去参加那一年一度的“教堂服务人员”的聚会去了。这些服务人员都是在各教堂打钟的青年。他们每年聚会,都是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屈生回来时自然也是歪歪斜斜,连话都说不清楚。
西格看见他那副怪样,知道这时和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因此,一直等到吃早饭时才把他大骂一顿,骂得他自己的声音都哑了!
不料西格刚走出去十分钟,屈生就已恢复了他的平静而高兴的样子。
他对我说:“吉米,今天晚上我们有‘全村跳舞会’。我敢保险我认识的那些在医院里服务的小姐们都会去。我可以给你介绍。”说完后,他又到另外一间屋子去拿来一瓶酒,“咱们在不跳时,还可以喝几口。”
过了几分钟,屈生下来了。他很小心地选了一套深灰色的服装,脸洗得很干净,头发
我不管这瓶酒是哪儿来的,我很喜欢这“全村跳舞会”。他们有一个三人的乐队——钢琴、小提琴和鼓。而且有些老太太们管吃的与喝的东西,那是牛奶、三明治、甜点等等。
那天黄昏时我去出诊,屈生和我一起去,在车上他始终在谈着跳舞的事,一团高兴溢于言表。
我也感到很舒服。在回来的途中,我看着那灰色的石头路,天上最后的一抹红色,没有风,只有轻微的气息从郊外吹过来,带着一股清新的淡淡香味。
当我们回到家时,西格出去了。但在壁炉上他给屈生留了一张条子,上面仅仅写着:“屈生,你得回家。西格。”(意思是回他们母亲的家。)
这种事是常有的。因为我们这里床和毯子都不多,每次一有客人来住,屈生就得把屋子让出来,他必须回到巴村去。平常遇到这种情形,他总是毫无怨言地去坐火车回家。下过今天可大大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