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死真令人伤心,”布林太太说,她那女性眼睛里露出悲怆神色。
这个话题就说到这儿吧。还是适可而止。轻轻地问候声她老公吧。
“你先生——当家好吗?”
布林太太抬起她那双大眼睛。她眼神倒还没失去往日光泽。
“哦。可别提他啦!”她说,“他这个人哪,连响尾蛇都会被他吓倒。眼下他在餐馆里拿着法律书正在查找着诽谤罪条例哪。这条命早晚会送在他手里。等等,给你看个东西。”
“你戴着孝哪。难道是……?”
“没有,”布卢姆先生说,“刚刚参加场丧礼。”
可以想象,今天整天都会不断有人问起,谁死啦?什时候怎死?反正躲也躲不掉。
“嗳呀妈呀!”布林太太说,“希望总不是什近亲。”
倒也不妨让她表表同情。
舞台上露面。也许几个月,也许是永远地[65]。还记得她冲着风畅笑,竖起挡风雪领子。记得吧?在哈考特街角上,阵狂风。呜呜呜!她裙子整个儿被掀起,她那圆筒形皮毛围巾把老古德温勒得几乎窒息而死。她被风刮得涨红脸。记得回家后,把火捅旺,替她煎几片羊腿肉当晚餐,并浇上她爱吃酸辣酱。还有加糖和香料、烫热甘蔗酒。从壁炉那儿可以瞥见她在卧室里正解开紧身褡金属卡子。雪白。
她紧身褡嗖声轻飘飘地落在床上。总是带着她体温。她向喜欢松开切束缚。她在那儿坐到将近两点钟,根根地摘下发卡。米莉严严实实地裹在小床里。幸福啊,幸福,就在那个夜晚……
“哦,布卢姆先生,你好吗?”
“哦,你好吗,布林太太[66]?”
“抱怨也是白搭。摩莉近来怎样?好久没见着她啦。”
股热腾腾仿甲鱼汤蒸气同刚烤好酥皮果酱馅饼和果酱布丁卷热气从哈里森饭馆里直往外冒。浓郁午餐气味刺激着布卢姆先生胃口。为做美味油酥点心,就需要黄油、上等面粉和德梅拉拉沙糖[68]。要就和滚烫
“姓迪格纳穆,”布卢姆先生说,“是位老朋友。他死得十分突然,可怜人哪。相信得是心脏病。葬礼是今天早晨举行。”
你葬礼在明天,
当你穿过裸麦田[67]。
嗨唷嗬,咿呀嗨,
嗨唷嗬……
“精神抖擞,”布卢姆先生快活地说,“喏,知道吗,米莉在穆林加尔找到工作啦。”
“离开家啦?可真不起!”
“可不是嘛,在家照相馆里干活儿。像火场样忙得团团转。您府上孩子们好吗?”
“个个都有张吃饭嘴,”布林太太说。
她究竟有多少儿女呢?眼下倒不像是在身怀六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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