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没瞧见。两点多啦。就在大门口那儿。
心脏!
他眼睛直跳,直勾勾地望着奶油色石头曲线。托马斯·迪恩爵士,希腊式建筑。
哪!他还是个孩子呢。可怕啊。确实可怕。什都看不见,那他都做些什梦呢?对他来说,人生就像是场幻梦。生就那副样子,哪里还有什公道可言?那些妇孺参加年度游览活动,在纽约被烧死、淹死[274]。场浩劫。他们说,“业”[275]就是为赎你在前世所犯下宿孽,而轮回转生——遇见他尖头胶皮管子。[276]哎呀,哎呀,哎呀。当然值得同情。然而不知怎地,他们总有点儿难以接近。
弗雷德里克·福基纳爵士[277]正步入共济会会堂。庄严如特洛伊[278]。他刚在厄尔斯福特高台街美美地吃过顿午餐。司法界群老朽们都聚在道,起劲地喝着大瓶大瓶葡萄酒,海阔天空地谈论着法院啦,巡回裁判啦,慈善学校年鉴啦。“判他十年徒刑。”他也许对喝那种玩艺儿嗤之以鼻。他们喝是瓶子上沾满尘埃、标着酿造年份陈年老酒。关于记录官法庭该怎样主持公道,他自有看法。这是位用心良好老人。警察刑事诉讼卷宗里塞满种种案件——他们为提高破案率而捏造罪名。他要求他们纠正。对那些放债者毫不姑息。曾把吕便·杰狠狠地收拾顿。说起来他可不折不扣是个人们所说可鄙犹太人。这些法官权力很大。都是些戴假发、脾气,bao躁老酒鬼。就像爪子疼痛发炎熊样。愿天主可怜你灵魂。[279]
哦,招贴画。麦拉斯义卖会。总督阁下。十六日,那就是今天啊。[280]为默塞尔医院募款。《弥赛亚》首演[281]也是为这个。对。亨德尔。到那儿去看看怎样?鲍尔斯桥。顺便到凯斯商店走遭。像水蛭似巴在他身上也没用。呆长会讨嫌。在门口总会碰上熟人。
布卢姆先生来到基尔戴尔大街。首先得去图书馆。
在阳光底下戴着草帽。棕黄色皮鞋。卷边长裤。对,就是他[282]。
他心轻轻地悸跳着,向右拐吧。博物馆。女神们。他向右拐个弯。
是他吗?多半是。别看他。酒上脸。为什要……?太叫人发晕。对,就是他。走路那个姿势。别看他啦。别看他啦。往前走吧。
他边大步流星地走向博物馆大门,边抬起眼睛。漂亮建筑。是托马斯·迪恩爵士[283]设计。他没跟在后边吧?
也许他没瞧见。阳光正晃着他眼睛。
他气喘吁吁,发出声声短促叹息。快点儿。冰冷雕像群。那里挺僻静,不出分钟就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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