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11 / 13）

可怜人

年轻盲人敲敲边石，继续往前走。他把拐杖抽回来，又探探。

布卢姆先生跟在盲人脚后面走着。他穿着套剪裁不得体人字呢衣服。可怜小伙子!他是怎知道那辆载货马车就在那儿呢?准是感觉到。也许用额头来看东西。有种体积感。种比暗色更要黑些东西——重量或体积。要是把什东西移开，他能感觉得到吗?觉察出种空隙。关于都柏林城，他想必有种奇妙概念，因为他总像那样敲黄石头走路。倘若没有那根手杖，他能够在两点之间笔直地走吗?张毫无血色、虔诚脸，就像是许下愿要当神父似。

彭罗斯[272]!那人就叫这个名字。

瞧，他们可以学会做多少事。用手指读书。为钢琴调音。只要他们稍微有点儿头脑，们就会感到吃惊。个残疾人或驼背要是说出常人也会说话，们就会夸他聪明。当然，在其他方面他们感官比们灵敏。刺绣。编箩筐。大家应该帮帮他们。等摩莉过生日时候，给她买只针线筐吧。她就讨厌做针线活儿。也许会不高兴。人们管他们叫瞎子。

他们嗅觉也定更敏锐。四面八方气味都聚拢来。每条街各有不同气味。每个人也是这样。还有春天，夏天，各有不同气味。种种味道呢？据说双目紧闭或者感冒头痛时候，就品尝不出酒味道。还说摸着黑抽烟，点儿味道也没有。

比方说，对待女人也是如此。看不见就更不会害臊。那个仰着头从斯图尔特医院[273]跟前走边姑娘。瞧瞧，穿戴得多齐全。要是瞧不见她，该是多奇怪啊。在他心灵眼睛里，会映出种形象。嗓音啦，体温啦。当他用手指摸她时候，就几乎能瞥见线条，瞥见那些曲线。比方说，他把手放在她头发上。假定那是黑色。好。们就称它作黑色吧。然后移到她白皮肤上。兴许感觉就有所不同。白色感觉。

邮局。得写封回信。今天可真忙啦。用邮政汇票给她寄两先令去——不，半克朗吧。薄礼，尚乞哂纳。这儿刚巧有家文具店。且慢。考虑考虑再说。

他用根手指非常缓慢地把头发朝耳后拢拢。又摸遍。像是极为柔细稻草。然后又用手指去抚摩下右脸颊。这里也有茸毛，不够光滑。最光滑要算肚皮。四下里没有人。那个青年正走进弗雷德里克大街。也许是到利文斯顿舞蹈学校去给钢琴调音哩。不妨装出副调整背带样子。

他走边多兰酒吧，边把手偷偷伸进背心和裤腰之间，轻轻拉开衬衫，摸摸腹部那松弛皱皮。然而知道那颜色是黄中透白。还是找个暗处去试试吧。

他缩回手。把衣服拽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