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行吧?到第个路口就朝左拐。”
“那儿有辆载货马车,”布卢姆先生说,“可是它动也没动。送你过去吧。你想到莫尔斯沃思大街去吗?”
“是,”年轻人回答说,“南弗雷德里克大街。”
“来吧,”布卢姆先生说。
他轻轻地碰下盲青年那瘦削肘部,然后拉着那只柔弱敏感手,替他引路。
跟他搭讪下吧。可别采取居高临下态度。他们会不相信你话。随便拉拉家常吧。
算盘吧。
可以给摩莉买条真丝衬裙,颜色正好配她那副新袜带。
今天。今天。不去想。
然后到南方逛逛去。英国海滨浴场怎样?布赖顿[266],马盖特[267]。沐浴在月光下码头。她嗓音悠然飘荡。海滨那些俏丽姑娘。个睡意流浪汉倚着约翰·朗酒吧墙,边啃着结层厚痂指关节,边深深地陷入冥。巧手工匠,想找点活儿干。工钱低也行,给啥吃啥。
布卢姆先生在格雷糖果点心铺那摆着售不出去果酱馅饼橱窗跟前拐弯,从可敬托马斯·康内兰书店前走过去。《为什脱离罗马教会[268]》。“鸟窝会”[269]女人们在支持他。据说,土豆歉收年头,她们经常施汤给穷孩子们,好叫他们改信新教。以前,爸爸曾到过马路对面那个使穷犹太人皈依基督教公会。[270]他们用是同样诱饵。们为什脱离罗马教会。
“雨不下啦。”
不吭声。
他上衣污迹斑斑。他必是边吃边洒。对他来说,吃起东西来味道也完全不同。最初得用匙子口口地喂。他手就像是娃娃手。米莉手也曾经是这样。很敏感。他多半能凭着手估摸出个头有多大。他总该有个名字吧?载货马车。可别让他手杖碰着马腿。马累得正在打着盹儿。好啦,总算安安全全地过马路。要从公牛后面,马前面走。[271]
“谢谢您,先生。”
凭着嗓音,知道是个男吧。
个年轻盲人站在那儿用根细杖敲着人行道边石。没有电车影子。他想横过马路。
“你想到对面去吗?”布卢姆先生问。
年轻盲人没有回答。他那张墙壁般脸上稍微皱起眉头,茫然地晃动下头。
“你现在是在道森大街上,”布卢姆先生说,“莫尔斯沃思大街就在对面。你想横穿过去吗?眼下什过路也没有。”
他手杖颤悠悠地朝左移动。布卢姆先生目送着,就又瞥见普雷斯科特染坊那辆载货马车还停在德拉格理发馆门前。上午在同个地方瞥见他那除润发油头,当时刚好……马耷拉着脑袋。车把式正在约翰·朗酒吧里润着喉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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