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够多,实在太多。在那瞬间,她想到人生贫富悬殊,贵贱不同,区别何其显著;她怀着半内疚、半崇敬心情,想起她子女从她那儿继承高贵血统;因为,在她血管中,不是奔流着那带有神话色彩意大利名门望族高贵血液吗?意大利大家闺秀们,在十九世纪分散到英国各地家庭客厅里,她们谈吐风雅,热情奔放,令人倾倒;而她所有机智、毅力和韧性,都是来自这些先辈,不是来自感觉迟钝英国人,或者冷酷无情苏格兰人;然而,更加引起她深思,却是另外那个问题,她在这儿和伦敦每时每刻都亲眼目睹那种贫富悬殊景象。当她挽着只手提包,亲自去访问位穷苦寡妇或位为生存而挣扎妇女之时,她手里拿着笔记本和铅笔,仔细地、分门别类地项项记录每家每户收入和支出、就业或失业情况,她希望自己不再是位以私人身分去行善妇女(她施舍半是为平息自己愤慨,半是为满足自己好奇心),她希望自己成为她不谙世故心目中非常敬佩那种阐明社会问题调查者。
她站在那儿,握着詹姆斯手,觉得这些问题好像永远也解决不。他们所嘲笑那个年轻人,跟着她走进客厅,他站在桌子旁边,心神不定地玩弄着手里什东西,惘然若失,她不必回头去瞧,就能感觉到他手足无措窘态。他们都走——孩子们;敏泰·多伊尔和保罗·雷莱;奥古斯都·卡迈克尔;她丈夫——他们全都走。于是她转过身来,叹口气说:“塔斯莱先生,你不讨厌和块儿出去走趟吧?”
她要进城去办点小事情;她得先进里屋去写两封信,戴上她帽子;这也许要花上十来分钟。十分钟后,她提着篮子,拿着把女式阳伞,向塔斯莱示意,她已带好必需物品,可以准备出发,不过,当他们走过打网球草地球场时,她必须停留下,问问卡迈克尔先生可要带些什东西,他正在那儿沐日光浴,他那双黄色猫儿眼半睁半闭,也就像猫眼样,它们在阳光下反映出颤动树枝和飘过浮云,但是丝毫也没有透露出内心思想或感情。
他们要去进行次伟大远征,她笑着说。他们要进城去。他可要点儿什。“邮票?信纸?烟草?”她站在他身旁建议。可是,不,他什也不要。他双手十字交叉放在他大肚子上,他眯着眼睛,好像他很想有礼地回答她片殷勤(她颇有魅力,不过有点儿神经过敏),但是他办不到,他沉醉在包围着他们令人昏昏欲睡片葱翠之中,他默默无言,怀着种宽大仁慈好心肠,懒洋洋地凝视着那些房子、整个世界、所有人,因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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