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终于停,村民们还要忙活阵。有土坯墙倒,有房顶垮,农田成片片泽国。可是,经历十年苦难,马伊丹·萨卜兹人们无意抱怨。墙重新砌起来,房顶修好,灌渠疏浚。当年秋天,巴巴·阿尤布种开心果取得这辈子最好次收成,其实呢,在第二年,第三年,不论产量还是品相,他收成都越来越好。巴巴·阿尤布去大城市搞买卖,坐在他开心果金字塔后面,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全天下最幸福汉子。马伊丹·萨卜兹再也没发生过旱灾。
没有多少可讲,阿卜杜拉。不过呢,也许你会问
。回家路上喝掉它。路平安。
巴巴·阿尤布接过玻璃瓶,句话也没说便离开。
很多天以后,他妻子还坐在自家田地边上等他,就像巴巴·阿尤布当初坐在那儿盼着卡伊斯出现样。过去这些日子,她对他回家希望天天在减少。村子里人提起巴巴·阿尤布,已经像谈论死人样。这天,她又次坐到田边,喃喃祷告,忽然看见个枯瘦人影,从山那边走近马伊丹·萨卜兹。开始,她把他当成迷路苦行僧,只见他皮包骨头,衣不蔽体,两眼空空,双颊凹陷,可是不等他走近,她就认出自己丈夫。因为欢喜,她心怦怦直跳,又因为宽慰,她放声大叫。
巴巴·阿尤布洗漱完,喝水,吃过饭,便躺倒在家中,村民们围在他身边,不停地问这问那。
你去哪儿,巴巴·阿尤布?
你看见什?
你究竟怎?
巴巴·阿尤布没办法回答,因为他想不起自己遭遇。怎长途跋涉,怎爬魔王山,怎对魔王讲话,还有那宏伟宫殿,挂有帷幔巨大房间,他统统都记不得,就像刚从场已经忘记梦中醒来。他想不起那秘密花园,那些孩子,最重要是,他不记得自己见过儿子卡伊斯曾在树丛中与朋友嬉戏。实际上,有人提起卡伊斯名字时,巴巴·阿尤布还茫然地眨起眼。谁?他问。他已经忘自己有过个名叫卡伊斯儿子。
你懂吗,阿卜杜拉?要说抹去这些记忆,那可真是不幸中万幸啊。这是巴巴·阿尤布得到补偿,因为他通过魔王第二次考验。
开春,马伊丹·萨卜兹天空终于开裂。这次落下可不是过去那样毛毛细雨,而是瓢泼大雨。豪雨从天空倾泻而下,焦渴村民抖擞相迎。整整天,水做万千鼓槌不停敲击着马伊丹·萨卜兹片片屋顶,淹没世界上其他切声音。沉重、肥大雨滴从叶梢滚落。井水满,河水涨,东山绿,野花也开。多年以来,孩子们头次有嬉戏草地,母牛也第次啃到青草。人人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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