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喁喁的低语,表示了信任与赞许。那带着渴望神情的人问道,“这个乡下人要马上打发回去吧?我希望这样。他太单纯,会不会弄出什么危险?”
“他什么都不知道,”德伐日说,“他知道的东西不至于那么容易就把他送上同样高的绞架去的。我愿负责做他的工作。让他跟我在一起吧,由我来照顾他,打发他回去。他想看看这个花花世界——看看国王、王后和王官。让他星期天去看看吧!”
“什么?”那带着渴望神情的人瞪大了眼睛叫道,“他想看国王的豪华和贵族的气派,这难道是好迹象么?”
“雅克,”德伐日说,“你若要让猫喜欢喝牛奶,明智的办法是让它看见牛奶;若要想狗在某一天去捕杀猎物,明智的办法是让它看到它天然的捕猎对象。”
再没有谈别的话,他们找到补路工时,他已在楼梯口打着吨儿。他们劝他躺到草荐床上去休息。他不用劝说立即躺下睡着了。
很乐意,”补路工说。德伐日陪他来到楼梯口,让他坐下,自己再进了阁楼。
他回屋时那三个人已经站了起来,三颗头攒在了一起。
“你们怎么说,雅克们?”一号问。“记录在案么?”
“记录在案。判决彻底消灭,”德伐日回答。
“妙极了!”那带着渴望神情的人低沉地说。
像他那么穷的外省汉子在巴黎能找到的住处,一般都比不上德伐日酒店那小屋。因此若不是他心里对老板娘总存在着一种神秘的畏俱的话,他的日子应算是很新奇,也很有趣的。好在那老板娘整天坐在柜台边,仿佛故意不把他放在心上,特别下了决心,无论他在那儿跟什么事情发生了表面以外的关系,她都一律假装视而不见。这就使他每次见到她都害怕得发抖,因为他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己不可能知道她下一步打算假装什么。万一她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脑袋忽然打算假装看
“庄园和全家?”一号问。
“庄园和全家,”德伐日回答。“彻底消灭。”
带着渴望神情的人发出低沉的狂欢声,“妙极了!”他又啃起另一根指头来。
“你有把握我们这种记录方式不会出问题么?”雅克二号问德伐日。“无疑它是安全的,因为除了我们自己谁也破译不出。但是我们自己准能破译么?——或者我应当说,她总能破译么?”
“雅克,”德伐日站直身子回答,“既然是我老婆接受了任务,愿意一个人把记录保持在她的记忆里,她是一个字也不会忘记的——一个音节也不会忘记的。用她自己的针法和记号编织起来的东西,在她看来简直跟太阳一样清楚。相信德伐日太太吧。若想从德伐日太太织成的记录上抹去一个名字或罪恶,那怕是一个字母,也比最胆小的懦夫抹掉自己的生命还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