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费的勾当,自认什么事都能做,却老是做出让他母亲伤心的错事。母亲很担心这小儿子。坂井在一次械斗中受伤,休养时却收到母亲摘野菜跌落川中而溺毙的电报,正当要回家奔丧时,母亲数日前特地托人从山形县送来的家乡解馋食物才到。他还没开盒看,泪就落下,因为一股最上川的河味与水声涌出来,传来川上的船歌。里头还有各种家乡腌渍物、一个娃娃造型糖果罐及一封信。信中写明:要坂井好好养伤,不要再误蹈歧途了,免得有朝一日,妈妈与你在另一个世界相见时,坂井你呀,已非我以前生出的四肢完好的小坂井了,妈妈不忍呢。坂井看完信,跪在地上哀恸久久,泪水停不住,仿佛礼物是母亲化成一缕鬼魂送来的,当下放弃从前,避难到横滨下町一带当居酒屋厨师。原以为能好好过日子,但战争吃紧,在四十岁时征调入伍,辗转来到台湾戍守。
泪水是情绪的荷尔蒙,坂井趁醉唱起最上川船歌,用酒瓶当船桨划,大声唱诵松尾芭蕉的俳句:“收集梅雨,成了最上川(五月雨を集めて早し最上川)。”来自内地的坂井,不是俗称湾生在台湾地区出生的日本人,从小没有强烈的殖民地阶级概念,江湖味、装老大的样子,很快被自己拆台。他拿槟榔蘸橘子酱吃,又猛喝米酒,甚至脱掉了军衣,只穿内裤,把毛巾绑在额头,大跳八扛神轿舞,唱横滨的情色风俗曲,脸色猥亵。这让听懂的学徒兵心发痒,听不懂的茫然。最后,坂井手脚叉个大,躺在地上呼噜睡去了。“这就是当兵了。”一位学徒兵说,大胆捏坂井的鼻子,看来捏断也不会醒。状况解除,他们依区域或部落各自筑起小团体聊天。在他们距离死亡前的八个月内,用半生不熟的日语交友,用各自最熟的方言或母语骂人,最后用拳头搏感情。
隔日,有五个吃不惯军中臭糙米饭的学徒兵躲在厕所附近,吃着向农民买来的地瓜饭,用粪臭掩盖饭香,免得被人发现。他们吃相又急又难看,不时晾着烫伤的舌头,发出呼呼的吹气声。“哟!你们看,那是大象人。”一名学徒用筷子指着山谷的小溪,惊叹发声。那有一个少年走在河中,骷髅脸,脸上露出长长的象鼻子,步伐夸张地踢正步。鬼呀!五名学徒吓得站起来,站起来想看个清楚。只见少年走到深潭时,一手拎个百斤大石,一手把鼻子举过头呼吸,慢慢把身子沉入水就消失了。
这少年是帕,头戴防毒面具练习行走。他从另一端的溪水走出来,把面具通气管尾端的滤罐收入腰边的帆布袋,到厕所时,听到竹林后的窸窣响,以为野猪在觅食,绕路去看。哟!看得他大笑,有人摸鱼摸到厕所了,便把手中大石猛力地掼地上,地皮一紧,几个嘴巴还吮着筷子、用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