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兵被挤得摔入溪水。吃饱早饭,他们又蹲在冷水,双手合十,虔心打坐,称这是用冰水把自己镀为铁人电镀时刻。镀好身体,他们穿上俗称丁字裤缠腰布——绑得松,小鸡鸡会探出头;系得紧,蛋蛋会窒息——跑步,不是逆着激流跑,就是拖木桩在马路上跑。操过头时,动起来还好,不动时哪都痛,连头发也酸唧唧。连澡都没洗就上床睡,身体又臭又多水泡,只能侧睡。半夜要是猫头鹰叫声过大,还以为是帕在喊起床命令,冲到山沟,用中指猛刷牙,以为训练开始,清醒后蹲在那哭个够。
更晚时,月光从窗口照下,蟋蟀躲在榻榻米缝隙叫不停。有人偷偷开门进来,坐在床沿。那个人裸着上半身,把身上长满黑色光芒拔掉。学徒兵又以为见鬼,细看原来是令人惧怕鹿野军曹。帕叫醒几个学徒兵,要他们帮忙根根拔下满身鬼针草和含羞草籽,草针有倒钩,把皮肤都扯烂。有些学徒兵猜测:帕晚上跑去跟鬼交关,得不死之身,才力大无比。想到这,他们吓得蒙被大声哭,声音让棉被如坟墓鼓起来,汩汩流出来,像疟疾传染开来,闻者啜泣不已。帕这时会大吼,混蛋,给安静下来。寮舍才又沦陷在蟋蟀巨大鸣叫中。
操练时,他们把带来祖上墓碑背在身,那重量约十五公斤,满山满谷地奔跑,训练极限体能。有时候,他们吼着冲进民房,不管居民在灶房做饭或在床上做爱。有时候,他们冲进火堆,不管火舌多热情或无情。有时候,他们冲进开火高炮,永远冲不出日后隆隆耳鸣。演习重头戏叫肉迫,是背炸药冲入敌阵感受到敌人体温时才引爆。他们把火车当假想敌。在首班车进站时,白虎队在山头伺机,看着车壳上蝴蝶反光。火车离站,蝴蝶也飞散,敢死队从四面冲来,穿过蔗田或河谷,朝火车撞击。机关助士在离开关牛窝前,会先看到群少数民族小兵拿竹竿杀来,竿尖装有当作炸药石灰包,刺中车身顿时迸灰。不消多时,三人组学徒兵冲出,戴钢盔、背墓碑,不是绊倒、体能不支地跪地,就是被火车烟尘呛翻。帕站在车顶,射弹弓当铳子,丢拳头大石灰包当作手榴弹还击。中弹或染到白灰人,算是阵亡,得在晚点名后以夜行军加强教育。小肉弹攻击目标,不是碰触火车就行,得冲上火车锅炉室或车头猪鼻盖,才能引爆车体。那就像神风特攻队驾炸弹机,得冲入航空母舰烟囱引爆锅炉,或冲炸飞机升降口才能引爆到舱内。白虎队达成任务,会站上火车顶,兴奋地举拳喊“虎、虎、虎”。不过这样机会少,夜行军多。
到后来,白虎队有妙计,他们在黎明前互相把彼此埋在假坟墓,躲到土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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