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鬼王先是大笑,然后说:“你的第三颗心在乱跳,不是讲黑白吧!”
“随在你。”帕说完离开,决定带领子弟兵和鬼王一战,验收成果。
第二天傍晚,加强夜间教育的白虎队行军到冢埔,眉眼端正,脚步泰然。这些学徒兵被本地小孩戏称“大街憨”,因当时市镇的行政单位称“街”。这大街憨考试读书好,和洋文化看得多,但却怕鬼这老祖宗,越是接近冢埔越是长鸡母皮。到了阴气强的坟场,强风吹低了菅草,把躲着的坟堆都请出来了。真是凄凉得好,多些鬼更冷清,谁知帕趁此时下达对战车攻击准备。学徒兵傻眼了,随即三人一组,先下手的挖坟边的空地,后下手的只能跳脚。等到帕不满地喊,笨蛋呀!都有现成的,就地躲藏。各组才把最老实的成员推到刚捡完骨的空坟穴,迅速埋上,插上风水碑。日落山头前,全员自埋成假坟,帕一一检查,还踩上坟堆看牢不牢。其中一个坟插上写满梵文、俗称卒婆塔的长条木头,挂白灯笼,这是和式坟墓,而且坟土冒的是烟,不是鬼火。帕很火,一个手穿破,把里头抽烟的坂井甩出来,骂他做鬼也抽,死了还皮痒是吧!帕大脚把烟拧熄,而烟还叼在坂井的嘴巴。
等到了下半夜,鬼王仍没出现。坟墓不是冒出凄厉的鬼叫,是众小兵的打呼声,害得帕集合点呼时,得挖开真假难分的坟墓找。有的是死人,有的是睡死的人。到了隔天傍晚,帕又带兵去作战,一样是等到下半夜,拥挤的坟场快成了学徒兵的梦呓乐园。梦话像菜市场买办,讨价还价,杀完价顺便要根葱。到了第三天,自埋在坟里的学徒兵开始踢来踢去,始终安分不下来。帕觉得怪怪的,对白虎队下达:“肉迫战,出来作战。”却没有活人跑出坟。他掘开每个瞧,里头的学徒兵泡睡在一种像母亲羊水般的软液体里。他们的肚脐都长出一条细丝,穿过地下串连在一团了。帕拉出所有的丝,坟场冒出了巨大的线网,最粗的线头源自鬼王睡的大石碑。帕用力扯线头,把鬼王拉出土。鬼王金刚怒目,因为他透过线丝进入每名学徒兵的梦境,得知日本人早就进庄子,世界变天,而帕是个“小寇王”。鬼王咬碎牙,齿屑喷满了帕的脸,说:“走狗,寡廉鲜耻的竖子。”
这几年,帕把每个刚死去的新鬼刺瞎弄聋,有的还得挖脑浆毁坏一部分记忆,让他们不对鬼王说出世局,但还是破局了,而且是自己搞砸的。帕从鬼王的情绪看来,还不知世局变得多深,便说:“要打赢我,才能打败你的‘番王’北白川宫大将。”
鬼王叉腰大笑,说:“你种下的局,就自家收净吧!”讲煞了,学帕用日语高喊:“肉攻,肉攻。”百名学徒兵立刻蹦出土,杵在梦游状态,猛凛凛地对帕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