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那些白虎队只能躲在山坡边发抖,头毛翘不出半根,听到飞机子弹扫来,用尖叫声回应。一个学徒兵被铳子打中,捂着头顶伤口在号啕,喊:“我死了。”不久,那个学徒兵发现头壳仍好,只是被飞机落下的热弹壳烫伤,流血少得连蚊子都不屑。被吓过的人胆子大,他大力深呼吸,吐出恐惧,从土坡探出头,看到米机被帕操控的大铁盘激怒了,化身成老鹰似的猛攻。而帕更猛了,变身成敢跟老鹰搏斗的乌鹙,不时用大铁盘迎向米机。白虎队见状好激动,心脏装了锅炉似的有力,有人竟然大唱队歌《爆弹三勇士》。这首歌是歌颂在一九三七年上海淞沪战争、三个用雷管炸毁铁丝网的日本工兵,被神化为z.sha以成全大局。白虎队的歌声越唱越大声,串成雄浑的大合唱。一些人不顾命地冲出,因为帕跑得太快被铁盘给扯到空中,要去帮忙压舱。当第四个学徒兵抱上帕的粗腰时,帕嘶声大吼,把控制铁盘的绳子放却。铁盘往上抛去,刹那间,与一架高速低飞的米机擦撞。飞机螺旋桨断裂,失衡地咻咻旋转,坠地爆炸了,机身逃出的火与烟真吓人。另两架飞机在失事上空盘桓,还朝那趴在地上的大铁盘狂射直到它活过来似的猛跳,打完子弹才飞走。久久,大家才感到风在吹,日头很辣,学徒兵欢呼:“帕打落米鬼了,打落米鬼了。”欢声响彻云霄。这时节,大家知道要钻去哪斗热闹,工作一抛,叉脚跑,抄下路上能打人和不被人打的工具。
这世界好惦静,剩下那架米机在火中骚动,巨大的爆炸声说尽痛苦外还是痛苦。村民称赞这火真壮,咬劲凶,把机骸当槟榔嚼,往外吐铁渣和铁汁。这样的火势,不要说米国人,就是影子也烧成灰。村民纷纷大胆地靠近,他们知道米国人只有武器强,没了就是废渣。也深信米国人像话剧里的演员,不必出操,皮肤细白像搽了挽面的新竹白粉,晒月光都受伤。鬼畜活着也是为了吃,大眼找、大鼻嗅,在食饱和睡饱中轮回,身体够壮但不耐撞。果真如此,摔机的地方散落了一些尸块,另有白粉状的细末,没训练好的人就是没捏紧的泥巴,不愧摔得这么精彩。现场还有巧克力、梳子、手表和一个被误为忍者飞镖的十字架。帕捡到一对黑眼眶,他曾在旧杂志上看过米国明星克拉克·盖博戴这玩意。帕把眼眶挂上鼻梁,搞不清楚方向。世界够黑了,鬼畜干吗要这样遮瞎自己。不过,那副墨镜让他看见有个飞行员从大火的座舱跳出来。飞行员的衣服烧着,大火红啾啾的,白虎队吓得大喊:“哇!红孩儿来了。”然而,一根铁条穿过飞行员的腰,他拔不拔都痛,躺地上哀号地哭:“妈咪,黑婆蜜(Helpme)。”“啊!我们不是孙悟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