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在河上游泳的帕,抽了口气,沉入水底摸出银藏,一个脚蹬,半个身子便插出水面,把他拖到岸边。
帕把仍然呈大字飞翔的银藏放在肩上,嫌他在河里泳技差,不早拖出来就死了。帕拨开前头的草,忽而停下来,发现这上岸处是浅泽,是长满野姜花的河湾,充满灿白的花朵与香气,水声在这转角发出仿佛礼赞之声。帕把银藏放下,也把他的手收拢,用客语告诉他:“啊!这里哪都是山姜花,你看,山姜花也能变成‘莎库拉(樱花)’。”
银藏回头看,走过处的白花,沾了他们的血。他摘了朵,那白中透出瓷光的花瓣,被血占领。血渗入花瓣呈现微血管的走纹,那么清晰,阳光甚至强化那亮度。银藏悲从中来,泪水滑落花瓣,他用清泪擦掉血渍,越抹越晕开,反而越樱红。
“如果可以,我宁愿是山姜花。”银藏抬头说。
他们此时的情感好脆弱,一触即发。冷不防,帕给银藏一个耳光,把他扇倒入水。“身为特攻队,我不准你乱说话,不准丧气,更不准把泪流出来,你是皇军,皇军呀!”帕说完,转过头去离开。他也想哭了。
“我跑赢你了,我是队长了。”银藏从水里爬起来,大吼,“我命令你是大箍呆,不——能——死。”
帕不想回头,走出水泽,把身上的枯花瓣拿掉,顺小径往山顶走。他在路弯处回盼,看着那片野姜花被阳花下的水光托着。银藏还躺在那,看起来像就该搁在那的水流尸。他累死了吗?帕想。他发现野姜花都被摘光了,一朵不剩,剩下纯然的叶片。摘落的红、白花瓣从水泽漂离,进入溪流而波涛,而翻腾。帕眼光顺着河流上的花尸看去,千山挡住了视线,但河流奔腾不息,光听到水汹涌的回声就知道多少曲弯造就了多少洄澜,河终会挣脱一切流得远。他靠在一棵猪脚楠,树梢的苞瓣是红的,如插满了燃烧的蜡烛,多么亮。然而帕却感到生命的无奈,感到人需要神呀!可是天空这么空洞,神在哪,天皇陛下又在哪?帕抬头期盼。树上的叶苞纷纷然,树干吸走他的,bao躁,也给了依靠。他呼吸沉重,疲累得骨头都要烂掉,不久就靠着树睡去了。
几天后,凌晨三点整,大部分人还在睡梦时,机场的传令兵提着灯在树林快跑,到处有岔径,夜里看来似曾相识,他为自己的迷路而紧张。在传令兵进入白虎队营舍范围,一个躲暗处的小哨兵喊:“站住,口令。没口令就是间谍。”“混蛋,有急事找少尉殿。”传令兵高举着灯大骂,更为找对路而高兴,他迅速来到挂有“少尉殿休憩室”木牌的寮舍,敲门要帕受命,不顾后头快急哭的小哨兵用木枪戳着他的背纠缠着口令。帕穿着这个月来连上床都穿的战斗装,下床后拍平皱褶,便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