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里,准备下车了。他拿出一沓车票,对拉娃父女说:“我帮你们买了一年的纸鳞片,祖灵会保佑你们的。”
“巴鹿长老,你就是巴鹿长老,我还想听你的故事。”拉娃恭敬地说。她的结论吓坏了尤敏。他整个人颤抖不已,看着长老。
“你猜错人了,拉娃,我不是。这传说很老了,发生在太阳很年轻时。”巴鹿长老深知秘密被拆穿了,努力撑着椅背,说,“而且,我只讲坏话。好故事留在人心,最后害死人。”
“你的衣服穿了两层,那是彩虹衣,很旧,但是越穿越暖。”拉娃说,她看透巴鹿长老的衣服底下,伸出两道有弧度的光,是虹和霓。那双翅膀一定是螃蟹姊妹编织的颜色,世界上最美最大的一对翅膀,拉娃想。
巴鹿长老仰头看。天空中有云,一下子是鹿,一下子小米穗,像是天空的心情,今天螃蟹姊妹又借此向他说什么心事?巴鹿长老想,光是每天看云就不虚此生了。巴鹿长老不再反驳拉娃,对他而言,征战不再是刀光、血与力量,是舌头对耳朵的挑衅,说一则疯狂的故事,让听者从此离不开这战场。老战士只剩故事可说,其余是时间的猎物了。他走向门梯下车,早先丢掉的拐杖仍在那,等老战士扶起它。巴鹿长老端起拐杖,挥着它,好赶着前头那些好手好脚却装优雅走的旅客。终站红毛馆驿到了,大山巍巍,清风微微。部落的人眼看俘虏走下车,激情欢呼,认为他们全被巴鹿长老用一根拐杖解救了。巴鹿坐上轿子离去,高举一条小花蛇——拉娃捏送的火车模型。部落的人高吼,那小模型表示长老征服火车,把哈陆斯的肋骨拆了一根,为自己的英勇再添一笔。
“你们不要来了。”拉娃隔着煤烟和笛鸣大喊,带着预言的口气说,“米国的大铁鸟要来丢炸弹,山下就要着火了。”
大火灾发生在几天后,一个净俐的临晚,彩霞红得发麻了。练兵场传来士兵答数,沿轨道下滑的台车响出尖锐的刹车声,躲在坟堆里的白虎队准备对火车肉攻。忽然,空袭警报又响起,会躲的仍是那些人,不想躲的照样干活。先发现异样的是农夫。田里插满了快窒息的秧苗,好丰收更多战粮,农夫只能跪在稻苗间隙挲杂草。他们看见水中飞过小倒影,带着刺耳的咻咻声,抬头瞧,两架爆击机投下几颗炸弹。炸弹在半空中爆炸,散成了小碎光。白虎队从假坟钻出来看,天空落下假雨。那是铝箔片,发出喤啷喤啷的声音。铝片雨是米军用来干扰日军雷达,混乱高射炮兵的视野,一阵阵落不停。满地的亮片把庄子变成大镜子,白云在地上爬,河流在天上飞,世界被复制成另一个更真实的蜃影了,好多人吓得不敢动。练兵场这时不断传出急迫的叫喊,门口冲出六匹快马,每到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