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传来窸窣声,循声而去。是一只山羌,被猎人的活套套住。它用力挣扎而颈子的皮毛尽脱,露出猩红肌肉。帕用柴刀砍断绑在树干上的套绳,让它跑开,但是套绳还在它脖子上。帕要跟上去解开,森林隐秘,连兽径都不轻易现出踪影,在蕨影密度高得吓人的后头,有水光反射出来。是沼泽,一座水中森林的化身,薄暮时分的水畔,夕阳蔓衍,处处是亢奋的声音,有蛙鸣、虫吟与夜鸟的沉啼。帕看到山羌。它抖着耳朵,在水中游。他好喜欢这个梦,能在梦里死去也好。他走下水中,看到红娘华有着镰刀般的前脚,用屁股上的小管子呼吸。龙虱游到水面换气,屁股带着一颗气泡。帕闭上眼,闭上呼吸,慢慢死去。
学徒兵哪肯帕死去,拿出更多“槟榔锭”,捣碎后掺着帕的血,用针筒打回他的体内。一股火焰从帕的施打点窜爆,他心脏高速运转,脑浆快融化。在自我梦境中的帕,被梦中的湖水呛到,猛咳猛咳的。然后帕醒了,回到战火的现实中,把流入鼻腔中的血咳出来。帕从地上蹦起来,又痛苦乱翻,当他在濒临死亡地大力扯下自己耳朵后,有一种舒泰飘然,脑壳不卡了,身上没病渣,仿佛神经系统都死光光了,便用手挖出烂眼珠和碎铁片。帕把命豁出,用棉布塞入左眼眶,戴上飞行镜不让布掉出来,准备发动死亡攻击。
白虎队惧怕死亡,害怕死亡前的折磨,也害怕自己没有力量面对死亡了。帕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拿白布条绑上额头。白虎队也绑布条,血书“大和魂”,意谓武士道的精神;看护妇把白布条圈在手臂上,血书“大和抚子”。他们害怕地围成一圈,男的背弹药包等待攻击,女的拿针筒随时往血管注入空气z.sha,他们身体疲困得想永眠,决定和鬼畜玉碎。
帕看着大家,说:“在这最关键时刻,我要选出副队长。”学徒兵互相推荐心中的第一人选,有人还毛遂自荐。
“吧嘎,你们在干吗?”坂井怒骂,然后转头对帕说,“鹿野殿,你不要丢下我们。”
学徒兵这才知道帕的计划是单独去决战,丢下他们,纷纷摇头说不当队长了。帕生气地喊:“不服从就是中国猪,就是清国奴。给我鬓打。”肉攻队两两相对,猛掴对方耳光。帕也猛扇自己巴掌,五官几乎甩出轮廓,鲜血用喷的,他边打边说,好像把话从嘴里揍出来:“我没教好,没人服从命令。”于是学徒兵又争着要做副队长了。
帕对白虎队说:“假如我手断了,用脚战斗。假如我脚断了,用牙齿咬。假如我身体死了,用鬼魂战斗。不用为我难过,我会成为鬼保护你们。”帕立即选了一位副队长,把随身戴着的金鴩勋章别上,对他下达命令:“现在,带部队强行军‘转进’瑞穗,全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