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仍勒紧裤带挤出点油水犒赏他们。如今来到这,这些喝日本奶水的人,讲国语分不清楚四声,连南京大屠杀死了三十万中国人都不知,何况国军大胜的长沙大捷。现在好了,还嫌他们没知识,老是数落国军的德行。吴上校和几位连长开了会,对状纸没法子,要这些连名字都不会写的士兵像个读书人,懂得安分,不如一枪毙了,下辈子投胎当蠹鱼。为了扳回下跌的声誉,吴上校决定在二十四小时内对日军城发动突袭,要鬼子爬出来投降。
国军集结在城外的壕沟,擦亮枪,挂手榴弹,甚至架起接收自日军的重机枪与榴炮。又啃了馒头夹大酱,个个气势饱满。突袭行动并没有扩大管制村民,以免给日军抓了蹊跷而戒备。那是秋末的季节,国军眯眼,躲在任何有障碍物的后头,空气好干净,干燥而且充满柿子腐烂味。一条狗叼着老鼠从马路走过去,几个士兵想宰了用钢盔煮。几只野鸭飞过天空,传来粗糙声响。远来的风还夹藏煤烟味,那是火车体味,带着汽笛声,弯过山腰来。吴上校掏出盒子炮,等到火车过去,便开枪示意攻击。火车似乎传来一股神秘又难以解释的力量,说不出来。伏在壕沟的吴上校安静呼吸,感到一股闷涩,他往味道那看去,几堆着火的稻草堆跑来了。他没看错,失火的稻草会跑。
吴上校再也忍不住愤怒,从壕沟跳起来,大喊:“拦下火,还有那烟。”几个士兵从竹林跳出来,拦下三十个推着板车经过的村民。板车上堆满湿稻草,燃了大火,火舌不断吐浓烟。村民戴上从黑市买来的日式防毒面具,不怕烟。倒是没拦住的国军呛翻了,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又跑来了三个村民,把吹胀的、涂上七彩的数百个保险套包在蚊帐里,用板车运。又来了个养鸭师傅,赶了百只鸭,功夫自比鸭母王朱一贵还刁。“这是噩梦!”吴上校再也忍不住脾气,率领十余个士兵跳上马路中央阻挡,大吼:“还有啥?都滚出来。”然后吓得全都跳开。因为滚着三十余颗轮胎的火车来了,姿态雄浑,地面震动,像条巨龙滑驰而过,意外地把一场战争挡下来了。
火车冲入烟雾,卷起了风。保险套气球被放出蚊帐,养鸭师傅用一根竹竿指挥起他的子弟兵。这让拉娃看到梦境了。白云上,鸭子飞翔,把气球衔着飞,拉娃兴奋大喊:“是星星呢!”星星飘进车厢,在厢顶的电风扇带动下,它们跳来跳去,撞到妈祖,也撞到拉娃的头。
“摘颗星星给我,拉娃。”尤敏说话了。
拉娃松开一只手去碰保险套气球。好柔软,碰到的指尖都快化了。“是真的。”拉娃惊惧地说,缩回手抓住椅子。
“这是一场梦。”尤敏温柔地说,玩起星星,还唱起了丰收歌。
难道是梦境?拉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