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散会了。刘金福哪敢再睡,好兄弟就在房里。他跑到后院,钻入板车的稻秆堆,睡眠断断续续,再加上气温湿冷,常搞到隔天中午才出门。打开房门时,常被走廊上的血迹吓着,骂上夭寿啊。等到有老花眼的他懂得蹲在地上看时,已是好几天后的事了,他又吓着,那摊血变成一张嘴,吐着细长的舌头。他赶紧跑掉,大喊看到鬼咧!大白天的。
其实,那是朵扶桑花,安安静静躺在门口。帕走去拿,发绳还不够长,便拿锄头把它钩进来。好美的花,花蕊昂然,花蒂还在,细赏无处不美。他一下子把花叼在嘴巴玩,一下放在瞎了的左眼窝,最后把花蒂摘了,吸吮花蜜,那种甜味比不上家乡的浓郁龙眼蜜,但这时候来上些,够解馋,苦涩的舌头也软腴了。之后,把扶桑花具有黏性的花瓣撕开,贴在脸上,拿着锄头到后院开垦。
自从刘金福买回锄头,命他到后院整地后,菜园稍具规模。如果他把大眠床往后门移去,发绳的转圜空间大,能开垦半个后院。这后院太贫瘠了,杂草除尽后,石头多,黄土多,种什么都难。直到他在后院东南角挖出宝藏才解决困境。那有水泥盖,底下是马桶管线末端的化粪池。把晒干的杂草烧成灰,加入粪水养地,一段时日后,他种起荷兰豆、玻璃菜、胡萝卜等冬季菜。他时间多得希望粉蝶来产卵生菜虫,他可以一只只抓起,放在交换的两手间让毛虫爬到累死。他也会把锄头当成球棒,把放在脚上的石头钩起,用锄脚的铁片击出。砰!如果石头没有击成碎末,会飞过砖墙,越过电杆间的电线,往河岸的方向尽情飞去。
“哇!红不让(ホームラン)。”这时“扶桑花少年”从隔壁用日语大喊。
“好烂,差好多,掉到人家屋顶了。”站在墙头上的“为什么男孩”眯着眼睛,把手拱在眉前遮光。
扶桑花少年与为什么男孩是兄弟,相差六岁,住帕的隔壁,是帕在旅馆中最熟悉的朋友,也是帕对整座旅馆的消息来源。为什么男孩是好动与好奇宝宝,来的第二天就朝他房里丢符咒鞭炮,熟了以后老是问他为什么。从最近的问帕为什么眼睛瞎一边、手臂少一截、老是穿飞行衣?远一点的问两条狗的屁股要黏多久、鬼死掉后跑去哪。帕不是开学校的,问久了会烦,不过他知道这年纪的小鬼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好像为什么三个字有毒,得不断问才能排毒,不然脑筋迟早会被疑惑哽死。最后,帕想通为什么男孩总是缠着他问了,因为其他的人被问烦了,不是答非所问,就是讥笑他,甚至摆出一副想杀人的模样回拒。孤单的帕缺少对谈,起先对小男孩有问必答,最后被搞烦了,也被问得要死不活,才撂下重语:“你一天只能问一个问题,再多我就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