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两子阿孙只会干瞪眼,把时间当酷刑,有项“空袭”的游戏,颇适合合家欢,这么说是连鸡猪也能加入。它们谁要是赢了,可以随刘金福去台北逛街。牲畜巴不得每天能玩,天才亮就在门边骚动,恨不得有手能开门进来,也恨不得有喉咙能大喊,我们等不及了,来玩吧。它们都知道关在后院没趣味,那不过是较大的牢笼,能走出鬼屋放风多好。游戏约半个月玩一次。玩游戏时,刘金福开门,欢迎猪鸡进房内,撒些面包、豆饼之类的东西犒赏。鸡拍翅膀,猪呶着鼻子,争食声不绝。吃饱了,刘金福站在床上,敲响饭锅,宣告游戏开始了:他闭眼,深深地呼吸,发出B29轰炸机沉闷的引擎声,听起来像刷萝卜的剉签器活刨人的头皮。原本欢快的牲畜板起脸,身体发抖,死亡的阴影笼罩脸庞,看得出战争的后遗症不是小得可怜的伤疤,几乎是从骨髓中抽汁的恐惧。然后,它们陷入想象的深渊,大火蔓延,灰尘猛下,弥漫焦味与哀号,热空气太多,大力喘的话,气管会烫伤。
倏忽,刘金福敲饭锅,大喊“轰炸了”。这一喊非同小可,浑身哆嗦的牲畜跳了起来,往床铺底下钻,过程还用尽心机,推挤拉扯,连拐子都用上,谁先占了床下的中心位置就赢。胜者获得一朵扶桑花。输者也有赚到,它们借由每次的轰炸游戏,释放内心的旧记忆。不然烧夷弹烧成烤肉或炸成肉饼的画面会化成噩梦,传输超出了神经线的负荷。游戏结束,刘金福拍拍手,把输者赶回后院,要帕把胜者带到厕所洗,猪蹄缝与鸡腋下都好好刷。帕把赢者挽进厕所,不忘说,来,给你个沙密斯(service)了。厕所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服务真特别,几乎是拆骨头的马杀鸡,难怪牲畜乐得发出哀号声。最后,由刘金福带干干净净的胜利者去逛街。
出了门的牲畜再也没回来鬼屋,是乐不思蜀?抑或是逃窜?这是其他牲畜的困惑。不过这种困惑对动物来说只维持一天,接下来的日子,它们开始思念轰炸游戏,想念游戏的前菜面包,想象出门前的马杀鸡多么诱人。到了一月底,寒风来袭,哈出去的气几乎瞬间变成霜,一只鸡扑飞到了屋檐下的气窗口避寒,目睹了房内的真相。那时结束了轰炸游戏,帕衣服脱光光,只戴个飞行镜,把胜者带入厕所,果真来个马杀鸡,杀得那头猪骨头酥软,哀号不绝。
在欢愉的最高潮时,猪死了。帕从后头夹着猪下肢,用断肢勒猪脖子,另一手持刀插入它的咽喉,直到断气。猪血放入锡桶,又剖开猪肚掏出内脏。脏器很新鲜,肠胃还蠕动着。没有一项是浪费的,猪肠的粪便冲入马桶,充当后园的菜肥,连猪毛都可以转换成台北摩登小姐的假睫毛。没错,刘金福每日出游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