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他阿公不如想象中的勇敢,挺孬种的,怕东怕西,只能成为旗兵队,情况不对就跑,那两颗子弹就是被敌人自后方打中的吧!到了第九天,两子阿孙来到中部的八卦山,刘金福说胜利要来了,义军会合了南部来的大清国黑旗军,数千人要在这制高点痛击日本人。他们在这部署大铳,炮口嗓门轰不停,与日军较量。不过日军的一个冲锋队偷袭上了山头,像一根针把义军的阵势戳破了。更多的日军涌入山头,肉搏战与短距离的枪战开打,义军只能用竹竿与菜刀对付。刘金福把中了数十枪的统领背离战场不久,两个人都不行了,一个快累死,一个快死了。统领死前要刘金福挖下他的眼睛,放在彰化城墙上,终会看到日寇退出台湾的一天。刘金福不会挖目珠,两颗都挖烂了,他自责统领死后什么都会看不到,只好把那两颗烂眼珠吃下去,至少还能保存在他体内,如果在阴间相逢时还能还回。死去统领的眼眶还冒着血。刘金福以为他还有救,割了三十六个义军死尸的辫子,编成网子,与旗兵队把统领的尸体扛回关牛窝,并带回一尊小型的克鲁伯过山炮。帕也躺在地上,给刘金福挖下他事先在左眼眶里放的两颗石头,挖上两回。然后帕跳起来,高兴说:“挖完了,做得了,把统领扛回关牛窝去埋吧!”
“不能走那,四脚仔从那攻来。”刘金福大喊。
帕顾不得刘金福的指挥,戏演完,能回家了。他选了小径往山下跑,想到要回家就像个女人快乐地扭屁股,一路拨开杂草。刘金福在床上怒喊,说前头有日本人攻来,还把猪鸡丢下床,希望阻止地板神秘的移动。帕机灵地抓回鸡,但猪跑得太快,扭着屁股,身影在山径上显得有些邋遢。帕抓回猪时,双脚却陷入黏答答的泥沼中,他低头看,全身直冒汗,刘金福也是。眼前是二十六个死去的年轻人,他们手掌遭铁丝穿过反绑在背后,张着眼,缩在地上,脑壳上有枪洞,血水成淖了。这是国军枪决人犯的现场。帕这时用掩护的口气大喊,这些都是被日本人打死的义军。来不及了,刘金福被死亡的一幕吓醒,瞬间老了,那些在体内保存五十多年的热血与勇气也馊掉了。他害怕地说,帕,那些都是跟我一样的台湾人呀!
帕扛着刘金福跑了,朝关牛窝回去,一路跑得专心。胆怯的刘金福躺在床上流泪不停,足足念了二十六回《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为死去的亡魂祈祷。当他念到第三十八回时,关牛窝快到了,这时被强风逼得眼眶里都是泪的家畜,张眼发出怪异的呼喊。帕朝前看去,一列红滚滚的火车在纵谷前进,几乎没有重量,安静地飘浮在夜路。帕抄小径往那列火车靠去,在一个上坡路段,他跳出来与列车近距离接触,刁蛮的机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