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是矫枉过正。他寂静是矫枉过正。他澹定也是矫枉过正。他必须矫枉过正,并使矫枉过正上升到信仰高度。在信仰指引下,现在“”成上帝,而过去“”只能是魔鬼。可魔鬼依然在体内,他只能时刻保持着高度警觉与警惕:过去“”是三千年前业障,是条微笑并含英咀华蛇。蛇是多生动啊,它妖娆,通身洋溢着蛊惑力量,稍有不甚就可以让你万劫不复。在两个“”之间,后天盲人极不稳定。他易怒。他要克制他易怒。
从这个意义上说,后天盲人没有童年、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在涅槃之后,他直接抵达沧桑。他稚气未脱表情全是炎凉内容,那是活着全部隐秘。他透彻,怀揣着没有来路世故。他肉体上没有瞳孔,因为他肉体本身就是直漆黑瞳孔——装满所有人,唯独没有他自己。这瞳孔时而虎视眈眈,时而又温和缠绵。它懂得隔岸观火、将信将疑和若即若离。离地三尺有神灵。
小马沉默里有雕塑般肃穆。那不是本色,也不是本能,那是种炉火纯青技能。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他可以几个小时、几个星期、几个月甚至几年保持这种肃穆。对他来说,生活就是控制并延续种重复。
但生活究竟不可能重复。它不是流水线。任何人也无法使生活变成座压模机,像生产肥皂或拖鞋那样,生产出个又个等边、等质、等重日子。生活自有生活加减法,今天多点,明天少点,后天又多点。这加上点点和减去点点才是生活本来面目,它让生活变得有趣、可爱,也让生活变得不可捉摸。
小马生活里有加法。日子过得好好,王大夫加进来,小孔也加进来。
小孔第次来到小马宿舍已经是深夜点多钟。推拿师般要工作到夜间十二点钟,十二点钟刻左右,他们“回家”。般来说,推拿师们是不说“下班”,他们直接把下班说成“回家”。口气干十四五个小时体力活,突然轻松下来,身子骨就有点犯贱,随便往哪里靠都像是“回家”。回到家,他们不会立即就洗、马上就睡,总要安安静静地坐上会儿,那是非常享受。毕竟是集体生活,不可能总安静,热闹时候也有。冷不丁有谁来兴致,那就吃点东西。吃着吃着,高兴,就开始扯皮,扯淡。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在“家里”头聊天实在是舒服,没有任何主题,他们就东拉西扯。他们聊冰淇淋,聊地铁号线,聊迪斯尼、银行利息、各自老同学、汽车、中国足球、客人们留下来“段子”、房地产、羊肉串、电影明星、股票、中东问题、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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