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臭媌仔(妓女),我要讲出来。”护腰阿姨口气坚定。
“冤枉啦!你不要听别人的屎话。”
“快去看贾伯斯医生。得菜花不用电烧,连裤子都不用脱下来检查,医生一眼给你看穿。”护腰阿姨这时赶紧说,“顺便带邓丽君去哦!”
到了软禁的第三天,“死道友”的内斗越来越激烈,主要来自护腰阿姨与回收阿姨之争,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是中立。
护腰阿姨花不少时间在厕所抱怨与哭泣。厕所紧邻客厅,是独立空间,木门被刻意拆了,谁进去如厕或洗澡,未必看到,但是听得到声音。她要大家听听她的委屈、受难与不满有多深,像是剥开受伤的血口,给大家瞧瞧,而控诉的对象是回收阿姨。
护腰阿姨要是有委屈,谁都同情,但是赖着厕所,碍着大家就不同了,也使她的抱怨与哭声像是演戏。我生理期来,进去使用厕所。她说你就用吧!我不会碍着的。我说碍着我了,很不方便。护腰阿姨趴在马桶上,头也不抬地说:“我这么苦,你还没可怜我。”我说:“不会。”然后她哭得更大声,召来大家看看她的委屈。
但是有很多症头。我问你,你有感觉跤缝(胯下)痒得要死吗,尤其是睡去的时候?”
“有啦!但那是胯下痒。”
“你夜晚会起来放尿好几次吧!”
“是膀胱无力啦!”
“放尿不干,一直滴?”
祖母拐着伤,由我扶着,走进令我们难忘的厕所。这栋房子位于切断水源的重划区,用水来自屋顶的两吨储水桶,用完就没了。三天来我们等到马桶的尿又黄又臭才冲,洗澡也是擦拭,用水声过大会被监控的“马西马西”把外头的水龙头关掉。这么惨的厕所,如今又被护腰阿姨霸着,她变成鬼了,怎样都无法修正到人的状态,而且冲着进门的祖母说:
“我要复仇。”
“我在上大号,你又不出去,还跟我谈复仇,真的是不识字兼没卫生。”祖母坐在马桶上抱怨,把断腿摆到奇特位置,免得使用肛门,惹痛了腿伤。
“不识字兼没卫生不是我,是垃圾鬼。”
“你要怎样复仇?”
“老了。”
“你几岁?那不是老了,是尿道有坏东西在发芽,慢慢塞住,最后就塞满一朵朵菜花了。”
“臭弹。”
“那我问你,你去开查某(嫖妓),有用沙库(保险套)吗?”祖母见胯下哥愣在那儿,提高音量说,“小心,菜花不止自己得,也会传染给你们几个男人。”
“干你娘!”槟榔哥爆炸得大吼,声音震歪了大家。他站起来,愤怒的胡楂脸上满是炸坏的火药渣,吼向胯下哥:“叫你要小心,你当我在放屁,现在要把大家的膦屌(9)拖下水,弄得烂糊糊才行吗?以后你出门,自己拿菜刀整只剁下来,交给我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