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死道友”再次分裂,祖母和护腰阿姨宣战,因为后者要,bao露回收阿姨的兼差妓女底细。
“有。”我努力回答,突然觉得空虚。
护腰阿姨出现厌世脸,摇了摇头,她说我已经变成鬼了还不自知,只要独处,不是把指甲抠不停,抠伤了用透气胶带裹得像是电火球;不然就是大力打头,用力扯头发,像是拔杂草。有时分明我就站在大家面前,但是眼睛睁得大大,灵魂不在场,令大家尴尬。她说,我被欺负没错,爬不起来绝对是我自己的错;“死道友”受限祖母的规定不能跟我明讲道理,只能在日常做些看起来很没用的事,比如讲笑话逗我,比如我上厕所太久她们要猛敲门,就怕我想不开,牵手过街的习惯是怕我突然冲去快车道给车撞,这都是我加入女人团之后由祖母制定的。
“讲起来,你阿婆表演失败,是你把她害惨的。”护腰阿姨说。
“这怎么说?”
“你常常失眠,半夜起来在游泳池家像鬼一样踅玲琅(绕圈子),你阿婆吓到了,听到你起床,目睭就瞪得大大蕊,怕你想不开z.sha。”护腰阿姨继续说,我在开庭前一晚,失眠的症头又犯了,祖母整夜不敢睡,身心累到无比,第二天哪有功夫把自己折进箱子里,“你的绝望,把你阿婆也拖累了。”她说。
祖母停下动作,看着护腰阿姨,说:“你这样会把自己变成恶魔。”
“我要讲,我让大家讨厌她。”
“你不能这样。”
“我忍她忍很久了,要是邓丽君走了,我一定讲出来。”
“你要变成恶魔。”
祖母的泪干了,说:“你很会讲道理了,但是都认为别人有错,自己没错。”
“讲到底,每个人都一样,都认为自家是对,别人是错。”
“当然,每个人要讲真心话是很困难的,因为真心话比较靠近恶魔,而不是靠近天使。”
“我很快就会讲真心话了。”
“试试看,我会塞死你的嘴巴。”
“正好。”
“我会先塞住你的嘴巴!”
“你敢吗?”护腰阿姨的泪变得冰冷,身上发出难闻的油耗味,嚅动着带怨的鲇鱼嘴巴,说,“你也不看看你,想要强出头帮你孙女讲话,结果拗断自己的脚也没路用。”
我站在浴室门外,听着祖母被数落,不自在,又不得不听下去。护腰阿姨说,祖母不是不能临时做证,而是年纪大了不能随兴表演缩骨功,害孙女的官司不乐观,这就叫老糊涂。我转身进入厕所,看见祖母哭了,泪水流下脸庞,默默承受,不回击,仿佛她正承认她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出声反驳,阿婆尽力了,但讲完这句就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
“尽力了?”护腰阿姨对我说,“那你有尽力活着吗?活得像鬼一样,要大家拉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