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内心想的同时也种下的疙瘩是,原来我从来没有活得很好这件事,不单是我的事,像传染病,最常染病的是关心我的人。这疾病的解药在哪儿?如果有的话,是我从厕所扶出来的祖母,爱是她的宗教,爱会传染,她最想治愈她身边的人。但是我老是好不起来。
我现在无法在自己的情绪里打转太久了,问题越抓越痒,我想帮助祖母防止护腰阿姨变成恶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祖母建筑防火墙了,防堵护腰阿姨的怒气把“死道友”的情谊击毁,把回收阿姨卷入罪恶之谷。要是可以的话,她会用断腿上的石膏塞进护腰阿姨的嘴巴里。
不管“死道友”搬到哪儿,最容易引起地盘之争的都是回收阿姨,常惹恼附近搞资源回收的人。这是她的乐趣,不论是搞回收,还是惹怒同行。比如,她比别人早起,凌晨三点去捡回收品,拿棍子在几个社区的大型子母车里翻,这让同区捡回收品的人都把班表往前提。然后她暂停早起,给同行松懈后再度偷袭式早起。又如,她会用演戏的专长,穿得脏,脸上也很脏,博取商家同情,把那些固定给某同行人的纸板都给她。有时,她先偷拿别人在巷道堆放的回收品,再去检举对方违法堆放。
回收阿姨有个废儿子,四十几岁只懂得喝酒,老婆与孩子都跑了,只有妈妈不能跑。她活着赚钱都是为了养儿子,定时给儿子大闹讨钱。她有时赚不够,会跑去台中公园当流莺,不时忍受恶徒白嫖、性虐待,然后把赚来的钱都给儿子拿去吃喝嫖赌了。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护腰阿姨知道了这件事,她不能忍受这样的脏女人及其内裤,便向祖母揭发。祖母跟回收阿姨私下谈时,后者很冷静,要是流莺的身份被张扬,她会跳楼,反正活下来需要很大的勇气,不差再多点z.sha的勇气。这件事就被隐藏下来。
护腰阿姨看准了这点,抓住反攻的利器了,要是邓丽君死掉,她会找回收阿姨陪葬。也就是这样,到了中午,胯下哥带回重症的邓丽君与三宝饭便当,“死道友”的气氛降到低点。
邓丽君的意识不清了,舌头吐在外边,肿瘤破裂导致内出血,肚子又鼓又大,只能仰躺。尤其圆乎乎的肚子,太不真实了,好像它吸进去的空气没有出来过。这次它被送回来,应该熬不过一小时了。既然无法开刀,护腰阿姨也反对安乐死,她的观念是老狗得熬过这段路,这是它的命,没有熬过的话以后轮回还是要当狗。护腰阿姨把衣服脱下来,给邓丽君垫着,慢慢陪伴它到终点,并且在那一刻复仇。
“邓丽君你有艰苦不要放内心,爱叫、爱哭,都可以。”护腰阿姨说,“妈妈都在这儿陪你。”
“我们大家都会陪你。”回收阿姨说。
护腰阿姨摸着老狗,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