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仁说:“妈,您要听听有没有道理,您现是做了祖母,自己还不知道。有人给您生了一个孙子,您还叫人家婊子。总之,不管婊子不婊子,她是孩子的妈,我不能不管她。”
他两个妹妹喊道:“什么时候生的?在哪儿?”“上个月。是个男的。这就是我为什么几天没回家。我也
尽有关。但是姚家的生意财产值约百万巨。除非他把一切都卖光,拿钱去填海,他那份家财是不易散尽的。他说次年春天或是夏天回来,是在木兰结婚之前。
体仁居然以为他父亲拿去的钱,是属于他和阿非的,是故意拿去浪费的,他把这话告诉了银屏。新年之前,他去找冯舅爷,要一万五千块钱还赌债。这件事问到他母亲。体仁一口咬定是在牌桌儿上输的,必须在年前还清。他答应从此戒了赌,说话算话。
他母亲说:“这是一大笔钱。你爸爸回来一定要知道的。”体仁坚持说:“妈,这次您救救我,我担保下不为例,爸爸回来知道了,事情已经过去。他还能叫我把钱从肚子里吐出来不成?我自己承担,他要打我,就由他打。他现在不也是挥霍咱们家的钱吗?”
体仁现在又很晚才回来,因为父亲不在家,正是一个好机会,现在家里他谁也不怕。他母亲只要不管,他舅舅也就不多事。
后来晚上就索性不回家。第一次,他母亲问他为什么,他勃然大怒,说他已经长大成人,谁也不能把他关在家里。他不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甚至有时候儿他三、四天不回去。这一段日子,他母亲觉得真是寂寞寡欢凄凉忧郁的日子。她现在回想以前等儿子过了半夜才看见他回来的快乐,也求之不得了。那时节,知道他虽然晚回来,总会回来。现在,似乎是儿子的踪影也渺不可见了。
次年春季,有一天,他一连五夜没有回家,母亲又问他什么缘故。他说:“妈,我也没法儿说。您最好不要知道,知道也没用。我做的事一点儿也不错。您就相信我好了。”
莫愁大怒之下,脱口而出:“是为了银屏,对不对?”
体仁迟疑了一下儿,于是索性不要假托别的理由,便毅然决然的说:“不错,就是。我知道妈不高兴。我不明说,是省得妈妈难过。”
一听见这话,母亲立刻狂怒起来。嘴里辱骂的话像连珠儿炮发射出来,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骂道:“小娘子现在在哪儿呢?这个蚤狐狸现在在什么地方儿。我要拿这条老命和她拼!她是阎王爷差来的小鬼,拿一把钢叉来找我,分明是要勾魂取命!”
这个秘密是不戳自破了。侞香本来在这屋里,听了之后,跑出去告诉锦儿,又立刻回来,锦儿紧跟在背后,恐怕耽误一分钟,就漏听什么重要消息似的。她们站在门口儿,听体仁再宣布惊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