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闹事,我又不能明说。因为妈对我说了话不算话,把她赶出去。我一直照顾她。您要知道的,也不过就是这件事。现在生米已经煮成饭,我也不能不要她。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良心。”
他母亲现在吓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添了个孙子的消息,使她觉得混乱,在以后会引起的复杂关系,更不是她那平庸的头脑在当时所能明白的。她此时此刻,只有一种清楚的感觉,那就是,她这个儿子的母亲,是败在她家的丫鬟银屏之手了。银屏,那个姚府的丫鬟,赢了。
银屏原本就抱着这种希望。生下来一个姚府上的孙子,使她在一场挣扎里获得了全胜,也使她从此立于不败之地。而居然生的是个男孩子!噢!这是母亲的喜悦!这是女人的胜利!生了这个儿子之后,她盼望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看看体仁的母亲怎么办。不过她告诉体仁,要等了父亲回来再说。因为她相信姚先生通情达理,会比体仁的母亲更容易接受这个新现实,也许会安排她一个半婢半妾的地位。在她的血统和姚家的血统合流之后,她再重新走进姚家的大门,她该多么洋洋得意!但是现在体仁脱口而出,把这个秘密泄露了。
体仁的母亲起誓,不再见她们家这个丫鬟的脸。但是她却要这个孙子,是她的骨肉的骨肉。木兰和莫愁想办法让母亲平静下来。可是她对银屏好像仇深似海,这个仇恨要记几百年。虽然她是为了孩子,她也不愿把银屏接回家来。她跟她哥哥冯舅爷商量,冯舅爷认为事情暂时搁置,等姚先生回来再说。
木兰答应从中转圜,说会帮着劝说母亲,这样算把银屏的地址从体仁口中套了出来。一天,二位姐妹踏上她们有生以来最大的探险的旅程,去看银屏和小孩儿。
体仁已经事先告诉银屏,所以她们到时,银屏非常客气,自己举止大方,仍然以“二小姐”、“三小姐”相称。女房东华太太知道姚家的地位身份,富有之家的二位佳丽光临,真有几分被她们震吓住了。体仁没有在,银屏以往日的礼貌态度向她们敬茶。木兰向屋内打量了一下,屋子虽小,装饰得却整洁精致,只是墙上挂着一张裸体女人画,实在太要命。这一切花费的钱的来源,她一想也就知道了。她不喜欢的,是银屏一个丫鬟,现在却由头到脚穿绸裹缎,胳膊上还戴着一副很美的玉镯子,俨如贵妇一样。
银屏问:“小姐,请您原谅。过去是一场误会。太太以为我是狐狸精。您两位待我不错,大少爷心肠很好。这就是我活到今天的理由。”在她的言词之中,满足与得意是显而易见的。
莫愁说:“过去的事就不用提了。我们也不是要算旧帐,只是看看孩子。他在哪儿呢?”
银屏说:“请进里间儿来。”她引领她们姐妹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