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手里托着托盘,所以慢步地在走。
这时我听见这个外国人用英文对另外一个轻轻说:"天呀!我们是在撒哈拉吗?天呀!天呀!"
我走进小房间时,他们又从沙发里马上站起来接托盘。
"不要麻烦,请坐
这个人是个通讯社派来的记者,他一定要请我们去国家旅馆吃饭。
我们当时也太累太累了,推脱掉他,回家来了。
这事我们第二天就忘了。
过了没有半个月,我一个人在家,听见有人在窗外说:"不会错,就是这一家,我们试试看。"
我打开门来,眼前站的就是那个我们替他推车的人。
我笑笑点点头,下了楼飞奔我甜甜的小白屋去。
我下定决心,不搬去镇上住了。
沙漠为了摩洛哥和毛里塔尼亚要瓜分西属撒哈拉,此地成了风云地带,各国的记者都带了大批摄影装备来了。
他们都住在国家旅馆里,那个地方我自然不会常常去。
那时我们买下了一辆车(我的白马),更不会假日留在镇上。
们:"荷西是一级职员,不是主管,我们没有分配宿舍。"
"那也可以去找你啊!你可以教我们英文,你住镇上什么街啊?"
我说:"我住在镇外,坟场区。"
室内突然一阵难堪的寂静。
好心的上司太太马上保护我似的对她们说:"她的家布置得真有格调,我从没有想过,撒哈拉威人出租的房子可以被她变成画报里似的美丽。"
他手里抱了一束玻璃纸包着的大把——"天堂鸟"。
另外跟着一个朋友,他介绍是他同事。
"我们可以进来吗?"很有礼貌地问。
"请进来。"
我把他的花先放到厨房去,又倒了冰汽水出来。
恰好有一天,我们开车回镇,在镇外五十多里路的地方,看见有人在挥手,我们马上停车,看看那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是他的车完全陷到软沙里去了,要人帮忙。
我们是有经验的,马上拿出一条旧毯子来,先帮这个外国人用手把轮胎下挖出四条沟来,再铺上毯子在前轮,叫他发动车,我们后面再推。
再软的沙地,铺上大毯子,轮胎都不会陷下去。
弄了也快一小时,才完全把他的车救到硬路上来。
"那个地方我从来没有去过,哈哈,怕得传染病。"另外一个太太又说。
我不是一个自卑的人,她们的话还是触痛了我。
"我想,来了沙漠,不经过生活物质上的困难,是对每一个人在经验上多多少少的损失。"我慢慢地说。
"什么沙漠,算了,我们住在这种宿舍里,根本觉都不觉得沙漠。你啊!可惜了,怎么不搬来镇上住,跟撒哈拉威人混在一起——啧啧——"
我告别出来的时候,上司太太又追出来,轻轻地说:"你再来哦!要来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