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正经事,剩下的时间是她的。她走到森荣国小,进校门便看到二十七个坐在面包树下发呆的小孩站起来。他们牺牲午睡就是在这等古阿霞,好从口袋掏出东西。每个手里握着一份力量,当他们张开手时,古阿霞红了一下眼眶,每个掌上都有钱。他们捐出了自己的零钱。
古阿霞算了钱,总共六十八块钱。六十八块钱中,实收三十八块,其中的三十块分别写在十张借条。字条上的字迹歪七扭八的,内容是“年纪很小,不会赚钱,长大后凭款单付八块钱”“目前没钱,年底用红包钱付清三元”,这些欠条的温暖直抵人心。古阿霞收到心坎深处去了。
“还是欠很多钱,除了村子里的学生,山下的人都不捐,”赵旻很生气,“他们都说不会成功的。”
么知道这么多细节。这完全是归功于帕吉鲁的详细说明。
“你像文老师,有一把万能钥匙,能打开阿政的心房。”素芳姨说。
“喔!喔!”帕吉鲁急着打岔,别让往事抖出来,可是说不出来。古阿霞站起来靠过去抓住他的手,让他平静下来。
“她是在阿政小学四年级时,来到摩里沙卡教书的老师。”素芳姨指出,在文老师来之前与离开之后,帕吉鲁只会在教室外的银杏树下徘徊,对计算落叶数量有偏执行为,习惯蹲在地上发呆,用针翻开蚂蚁腹部检查。文老师有能耐把阿政带进课堂,教他写字。一年后,文老师转校到玉里小学。帕吉鲁又躲回到银杏树下混日子了,他没拿过小学毕业证书。
“文老师怎么办到的?”
“她有能量与能耐,而你跟文老师的特质很像。不然,阿政不会带你来摩里沙卡,他是木头人,离树木比较近,离人类比较远。”素芳姨停顿一下,又说,“但是,你的大挑战是复校,除非有奇迹才行。我这样说是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看得太重,我怕你被伤害太深,失败后离开这里。我不希望阿政失去你这样的朋友。”
“一切都是神的安排,我到哪都有挑战。”古阿霞淡定说,“即使失败,我也不会轻易离开;要是成功了,帕吉鲁会到小学来读完书,我这学校多少是为他盖的。”
“喔!喔!”帕吉鲁急着反抗,他没答应过。
“帕吉鲁是你吧!我赞成把他种回学校也不错。”素芳姨说罢,让火塘边多了笑声。
几只靠近人类生活圈的酒红朱雀,在山庄后院的垃圾堆觅食,为残肴抢成一团红影。这早晨窗下的声响干扰了古阿霞。今天是“”的最后一天,古阿霞别有心事,倒垃圾时,多瞧了几眼这些霸道的红鸟儿。过了中午,她下山到“酒保”⑤买了针黹、罐头日用品。随后她到米店,吩咐店员送达菊港山庄的米得要“半冬仔”。新米易糊,老米易馊,贮存八个月的半冬仔最具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