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一晚再走好不好?”一位小孩说。
“这种夜路我早走惯了,因为我叫赵天民。”吴天雄往山下走,腋下夹着老灯泡,让萤火虫随着他的步伐飞出来,一只只串成线。村民看见一条发光的虚线在深夜画出6公里的蜿蜒山路,每个光点微小,却成了最深刻的路灯,直到线头没了,村民还没散去。
吴天雄不断绕着台湾助人。大部分的时候,他没有赞助物品或金钱,只告诉怀抱梦想的孩子:“你把梦想跟我说时,是对自己发誓走出第一步,你勇敢跨几步,路就出来。”这使得孩子走向飞行员、商人或书法家之路。他的助人故事比他的脚步跑得还要快,天大地大,没有一处不是方向。
十年后,有人在“中央日报”刊载吴天雄与赵天民的故事,肯定两人的友谊与助人。文章被报社编辑删减得差不多。文末,作者表达在摩里沙卡的偏远伐木区复建小学的心愿。文章刊登后,作者“王佩芬”不记得有此事。
半个月后,正在打扫的
拉车。把手是钢铁锻造的,轮胎纹路清晰,另外附有牛皮肩拉绳索。他要店老板将手拉车送到小男孩家,好证明车子是合法获得。
“为什么送我?”
“因为,我叫赵天民。”吴天雄说完就像一头行走的黑熊,往北去。
来到四月漆黑的三义街道上,吴天雄看见一群打赤脚的孩子聚在路灯下写字。吴天雄获知,这群孩子住深山,回家后先农忙,再下山找光源写作业。他打电话回大雪山伐木区的老长官,请求人脉的奥援。备感压力的台电公司竖立二十八根电杆、6公里电线,电源首次来到荒村时是夜晚,当吴天雄为第一户装上的30瓦电灯泡大亮时,不够让门外的全村八十多人跑出影子,可是欢呼声是首次遮盖过百公尺的溪流声。大部分的老人在往后三十年将此说成远村最亮的传奇,“比日头还要晒。”他们说。
小朋友回赠吴天雄一个他们祖上历代传给他们的灯泡──装满山窗萤的酒罐──在村口欢送他离去。村民送了土产给吴天雄,够他吃上半个月。他以手中抱着石头婉拒,却留下那罐萤火虫。
“你为什么老是抱着石头?”一位小孩终于提出大家的疑惑。
“这是拿来治疗我的手用的,手就不抖了。当然,起先我也认为它是石头,后来,发现它跟其他的石头不一样。”
“哪不同?”
“抱久了,它温度比较高,于是,我感觉到我抱着一个小生命。来,你们摸摸看就知道了。”
第一位上前抚石的人面带疑惑,轮到第十位,却体会到温度。所有村民摸完后发出惊叹,包括前几位摸不出道理的,莫不赞叹这是有生命的石头。吴天雄喜欢这样的惜别方式,石头温度不过是人赋予的,但给人的惊喜与温暖却永远留在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