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尿、咬人算啥才艺?待会狗当水鹿,露一手给人救起来的绝活。”单脚老兵这时候停下来,发号施令:“你们给我跑起来吧!走。”
单脚老兵“跑”起来,正确来看是跳才对,他的速度很快,把拐杖当作中正式步枪夹在腋下,行军背包装了十个中午便当,跳跃在自己开垦的美丽战场。玉里的旧名“璞石阁”是邦查语“迷雾世界”的语译,贴切说明了古阿霞在雾中跟随老兵跑的情境,得加紧脚步,才不会跟丢。这些雾气还夹带粉尘,粉尘来自秀姑峦溪与其支流乐乐溪交接的广大河床。单脚老兵很快地跳上河堤,对着广大河床喊:
“兄弟们,我把三军艺工队带来了,我把欢乐带来了。”
砰,一个巨大声响从河堤那头传来,像迫击炮打落的巨响,古阿霞吓到,黄狗叫起来。
“兄弟们,我把欢乐带来了。”单脚老兵喊完,冲进了巨响产生的浓浓烟尘中了。
鹿的肚子轻轻地转动,一个紫胎的东西便溜出来,撞进古阿霞怀里。
帕吉鲁与母鹿分开,掀开蒙头的外套。母鹿自行爬起来,没有逃走,走到古阿霞身边,把她怀中小鹿的胎衣撕开吃下去。小水鹿的眼睛好亮,没看到刚刚如何从鬼门关逃出来,只看到花莲的残霞灭成了星空点点。它挣扎几下,所有的力量接踵而来了,用瘦小的四肢撑起身,跟着母鹿往玉川的上游走去,消失在众人视野。
夜黑了,却黑不了玉川的温柔水声。古阿霞想,水鹿母子会找到河水的第一滴,在源头必然没有杀戮了。
顺着磅礴的八百公顷良田间的小道走,不久起雾了,视野顿时缩小,古阿霞紧跟前头带路去找吴天雄的老兵身影。老兵挺高的,穿棉袄衣、草绿军裤,引起人注意的是他单脚拄拐杖走,身体起伏大,随时给人会跌倒的错觉。老兵介绍眼前无垠的“长良农场”是他们荣民开垦的。他们在花莲的太鲁阁溪、木瓜溪、丁子漏溪与乐乐溪两岸,修筑堤防取得了四千公顷规模的新生地。
“这是我们最漂亮的战场了。”单脚老兵说罢,转头问,“对了,你们会哪些才艺呢?”
古阿霞与帕吉鲁爬上河堤,视野顿开,累累的溪石横亘在乐乐溪(拉库拉库溪)与秀姑峦溪汇流的巨大河床。古阿霞看到单脚老兵的行踪,他提着拐杖跳在弯曲的河床小径,相较那些溪石,他的身影单薄。砰,又是巨响爆炸,眼前200公尺外一块房子大的溪石顿时炸裂,灰尘四涌。古阿霞闭
“我会唱歌。”古阿霞说。
“好棒,待会儿给我们唱首歌。后面背大箱子的男人,你呢?”
“他会背大箱子。”
“背箱子算哪门的才艺?算了,你待会表演昨天跳桥救水鹿的绝活。那只狗呢?”
“它很会尿尿,脾气也不好,很会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