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见过菩萨讲话,也没让我一天不相信他。”
“谢谢。”
“走吧!我带你去‘跑香’,要不要带你的朋友一起去?”
“那是什么?”
“跑香是散步,饭后百步走,有助消化。”
自然。那是她看过最奇特的菜园,完全符合邦查人的概念。摘了厨房后头那一小块菜园,她们接着走入杂草丛遇见野菜,上天有好生之德,呼唤它们,滋养它们。季节永远是对的,时间永远是好的,只要有好心情、好眼力,永远能与野菜巧遇。她们专攻紫背草就好。这也是五节芒心笋最得宜的季节,但是古阿霞永远不会吃喜娜布洛(Hinapeloh)的坚毅与勇敢,用此怀念那爱护她与拯救她的祖母。祖母以此为名字。
晚餐上桌,只能用“粗茶淡饭”形容素食,菜色暗淡,找不到油花,想吃饱只能多盛几碗饭。帕吉鲁想起身去脚踏车那边拿罐花生油掺,可是大家吃得那么稳定,那么禅定,每一口嚼得非得检查饭里有没有小石砾般仔细,他要是发出一点碰撞声会成为焦点,吃完了也不敢离桌。
佛教徒视饮食是常规修行,古阿霞尚能配合,但是葱蒜不能入味,害舌头有点淡涩。她吃完了也不敢离席,入境随俗最好的方法是按兵不动,看别人怎么做,自己再照做。她学着对桌的慈明师父,用水壶在碗内注入清水,用剩下的一片紫背草菜梗,刷洗油渍与残肴,捧碗喝下。
帕吉鲁看到古阿霞的“洗碗”方式,他神经带汗,也找不到叶梗了。老早扒完饭后却等不到水果上桌的漫长时间,他埋怨佛寺有钱盖大,却寒酸吃饭,到底是选错日子来吃饭,还是装穷。他越是想不懂,越花时间抱怨,碗里的饭粒变得又硬又黏,他干脆用牙齿抠,跟碗底的残渣硬干了。
僧侣视而不见,依序离席去洗碗了。古阿霞不断给帕吉鲁拐子,暗示吃相难看,别太超过。帕吉鲁被惹烦了,把碗推给古阿霞去洗,走到寺门口的脚踏车找出袋子底的猪肉干,撕咬肉纤维会让两颊酸痛,也对佛不敬,管他的,不吃又对胃不敬,就让自己早点下地狱吧!他想。
天黑了,她们提手电筒穿过餐厅后头的树林,沿着小径散步。四周传来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幽冥喧哗,那是低海拔的鸟叫声,古阿霞有点
在餐厅的洗碗槽,古阿霞以菜瓜布洗碗时,向身旁的慈明师父道歉:“我的朋友比较古怪,很多时候,我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慈明师父微笑以对,说:“我没听过你的朋友说话。”
“不认识的人他不说话,有时也不肯跟我说话,看起来像是哑巴,”古阿霞据实以告,“这是难语症,会影响行为。”
“我能感受到,他很信任你。”
“要是这样就好了,他不说话时,还真要猜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