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乌鸦喝上杯酒,对帕吉鲁说:“那几包东西,是儒艮的干燥内脏吗?”那几包是跟儒艮骨头放在一起的东西。
帕吉鲁摇头,把报纸打开,露出无法组合的鱼类细骨,玉质残签,哪怕多捏点力便化为尘埃。
马海讲话:“那是湖里的鱼,一种特别的鱼。”
“只剩下鱼骸,看不出什么特别,能多说明一点吗?”老乌鸦说。
“这种鱼是那个带来美人鱼骨头的日本生物学家离开时,没带走的。”马海看了一下帕吉鲁,才说,“那个日本人来山上,是调查七彩湖的特别鱼种。那种鱼是传说,没有人看过。日本人为了抓鱼,在湖边待一个月,下山时竟然带来了鱼,走的时候把鱼留在山庄。”
骨块,这一堆,那一垒,再依序组合,从细微的颈椎、胸椎、骨棘突,拼出一根脊椎;接着组合双臂,把头颅复原了。一切看似熟悉,不过古阿霞从包装报纸的日期看出,上次整理是十年前的事了。
“这人鱼真是见鬼地丑,头颅很大,像个鹦鹉嘴巴,牙齿只有两颗。”一个*员忍不住拆台。
“头大就算了,还没有屁股。”另一个*员强调人鱼没有骨盆。
“这是只儒艮,俗称美人鱼,它是海中的哺乳类,温驯而充满神秘色彩的动物,缓慢优雅地游在海岸觅食。”素芳姨说。
“台湾有这种东西?我没听说过。”有个*员说。
“高海拔湖泊鱼种?”
“那是谜,很多人不相信,连我也是。我认为那种鱼不存在,而这留下的鱼骨不过是一般运上山卖的鱼,应该是池鱼或海鱼之类的。”
“我曾积极在七彩湖找这种鱼,没找到。”沉默很久的素芳姨说了。
“可以给
素芳姨说:“儒艮的英文是Dugong,日文发音很像,菊港的发音是照日文的一音之转。儒艮曾经活跃在台湾西部海岸多水草的地区,闽南语可能称为‘海翁’或‘鲲鯓’,现在台南有些地名留着这些说法,很难想象它们这么靠近人类的视野,游来游去的,不怕人。”
“动物进化的错误路线就是不怕人,有用的就是被养来吃、养来玩,没用的就是打死。”有位*员大发议论,喝了口炖鸡汤,又说,“可怜的鸡注定展示在餐桌上,蹲在碗公里泡汤,阿弥陀佛。”
戴斗笠的*员说:“‘海翁’与‘鲲鯓’的闽南语是鲸鱼,哪是儒艮?我是台南土生土长的,这方言我不会搞错,也没看过那有什么儒艮游泳。”
“那你看过鲸鱼在台南沙洲外游泳,或听你爸爸或阿公说过?”
戴斗笠的*员想了想,摇头说没见过。素芳姨不再追问。古阿霞哪懂得儒艮的样貌,更难以想象眼前的这堆骨头如何优哉活过。不过,她听得出来,素芳姨说服了大家,并且在得胜时保持沉默,还给男人们拿酒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