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常这样。”
“我太糟了,都快看扁自己了,凡是那些兵叫我龌龊点的绰号,我也毫不给面子
”
“你这个Q毛②的,就是爱动嘴,才会给人放猪头。”一个阿嬷说完后,山庄气氛瞬间收敛。
古阿霞以为自己听错,但是四周冷下来的气氛,说明不只她听到。自从山庄被放猪头警告后,各种流言传出,尤其是晚餐后的酒鬼们聚在山庄,几乎扮起侦探破案或乩童降乩来抓鬼。有人说是王佩芬的多角恋情,王佩芬却唱反调地说自己是名花无主,别搞坏她的行情。有人说,是住宿的伐木工与某些村民结仇。有人说,蔡明台近来包下一条穿越中央山脉而与西部孙海林道相通的山道,跟人有了利益上的冲突。流言东扯西扯,就是没有扯到古阿霞,现在被阿嬷扯到了,她有种中箭后处在不知被什么武器斫伤的昏聩状态。
气氛跌到谷底,一片肃寂,这时才有人出声拉回如何对付詹排副,恢复了嘈杂声。可是,古阿霞内心有了芥蒂,出自她对阿嬷有些了解。阿嬷是产婆,也做些小孩半夜收惊。大家称她“着人嬷”,源自她年轻守寡的时候靠自己信仰的一句话“也着神,也着人”③渡过难关,养活三个孩子,大家干脆叫她“着人嬷”。在古阿霞的印象中,“着人嬷”不轻易讲话,凡是讲出来的话都有分量,她会这样说古阿霞,想必不是空穴来风。古阿霞看着“着人嬷”,希冀获得更多的解答,但是“着人嬷”也安静看过来,却不开口。
人群移动了,往学校走去。大家决定照着古阿霞所言,以人海攻势向詹排副求情,还把素芳姨拉来当第一个挡箭牌。摸鱼的士兵被阿嬷们簇拥出现,激起战友的愤怒。古阿霞前去阻止,她的见义勇为让她总是走上第一线,以前或现在都是,当她要走前去的时候,手被“着人嬷”拉着。
“不用堵强,厉害的豹一定是惦惦看,再冲出去。”说话的是“着人嬷”,她说:“我们这群老太太也是嘎嘎叫,这次让她们动手好了。”
古阿霞懂得这句话,没有她的介入,结局也许不尽如她的意思,但是照样能完成。她好奇眼前的问题如何解决的时候,看见预谋的一幕,阿嬷们冲着拿着工具前来的士兵微笑。微笑非常夸张刻意,露出缺牙,连酒窝都折进了皱纹堆。那微笑无非也是武器,不过不是握在手上,是握在脸上。
士兵不晓得怎么办,他们原本要先揍一顿摸鱼被抓的阿兵哥,给他点颜色瞧。他却躲在十几张笑脸的老人墙后头。
素芳姨先走进了教室区,看见詹排副坐在木条堆,手中拿根木棒。她用尽了微笑说:“你知道我来的用意了。”
詹排副说:“我告诉过自己,别太拗,也别跟那些阿兵哥计较,可就是跟自己的脾气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