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傻最后走了。古阿霞松口气,继续往林场去。天色暗了,她把悬在胸前的手电筒打开,风雨越来越大,辨不清楚前方,她几次遭受强风吹得背过身,以免雨衣帽被吹掀了。森铁依山势而建,铺在山腰的悬崖峭壁间,有不少桥梁与栈道式的悬空路段,她只能趴在地上前进,爬过桥梁。山腰冲下来的浊水夹杂石头,撞击桥墩发出砰砰响,古阿霞从传震良好的云杉木桥感受到剧烈激荡,祈祷上帝保佑她平安。
平日只要十余分钟的路程,她走了一小时才到林场,大部分是在强风中爬过惊险的桥梁与栈道。赫然,更恐怖的画面摊开,光秃秃的林场泛满大水,从高处宣泄,在两道棱线间的凹谷汇成水渠。古阿霞用手电筒扫了一遍四周,不确定要不要走进去,她大喊,希望能得到帕吉鲁的响应。然而,响应她的只有风雨,只有寒冷。
她知道帕吉鲁没回工寮,仍在林场,更担心台风天他能躲哪里。她既然来了就没回头路,去找他。她沿着泥泞的小径前进,跨过无数的小水渠,走过了第三道棱线,毫无遮蔽了,风雨越来越大,她用手电筒照出那棵大树。它矗立在无边际的黑夜与荒野,非常孤单地对抗风雨。可是,大树旁没有熟悉的帐篷,更
袋扎好防水,她穿上雨衣,要去找人,在门口与双傻几度推挤。这时候,莫兹桑赶了过来,用感叹的口气说:“我年轻时候,从来没有个男人让我在台风天跑出去找,趁雨小,去吧!”
雨小了点,风还是猖狂,处处积了浊水,被打落的青绿树叶到处是,有几根冲来的树枝横在路上。双傻跟来,连忙去除路障,他们的手脚从不合身的雨衣露出一大截,显得苍白。
“你们先回去,我自己去就好。”古阿霞决定的路,自己走,不希望有人陪着冒险。
双傻站着,冲着她笑,跟她走,护着她,没有掉头,在几处水洼处还跳进水里,抱古阿霞过去。身体被接触的古阿霞颇为尴尬。
“糟糕,”古阿霞佯装苦恼,“我的‘拉基欧’④没关,你们去帮我关。”
双傻站着,冲着她愣,不知如何是好。
古阿霞的那台红色Sony收音机是她收听新闻与音乐的宝贝。山上的报纸总是隔天才到,天籁再棒也不能时时充盈耳畔,唯有收音机天下无敌。双傻颇喜欢那台收音机,也喜欢古阿霞,经过她的教导,懂得转动调频钮与开关电源。很少有人让双傻自在地碰机器,生怕使坏了,因为他们曾经把搞不清楚怎么转的水龙头用手指头塞了一天止住流水。
“回去吧!没关就没电了,红色盒子也不会唱歌说笑话给你们听了。”古阿霞催促。
双傻犹豫几秒,转身回去,频频回首他们无法守护的古阿霞。
“回去吧!去关掉收音机。”古阿霞又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