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人种,场面却非常难堪,酒醉、流血与哀号,戴上手铐,被死拖上吉普车带走。然后,她发现自己遇见两个黑人都很惨,不是卡在屋顶,就是被打,她不要这样爸爸。
古阿霞还记得,妈妈总是穿高跟鞋,衣着亮丽,喷上美国军官送雅诗兰黛(EsteeLauder)香水,涂雅芳(AVON)粉红色指甲油,傍晚出门,凌晨回家。有时候带不同白人军官回家,古阿霞知道他们在干吗,床是邪恶化身,带给小孩噩梦,带给大人*念,人类被它教坏。然后,她在某个作完噩梦下午把床脚锯断,用剪刀割坏床单,把枕头里头棉絮拿到后院丢尽,随风而去,反正日子长得很无聊。
还有次,有个白人军官用吉普车带她们母女进城玩。古阿霞对美国男人印象就是清醒时叼雪茄,而想要清醒时就喝酒。这个白人喝点酒,等红绿灯看见群小朋友放学过马路,随手丢巧克力与水果糖,像喂鸭,撒把,小朋友疯狂地冲来抢。然后,白人要她把剩下糖果也丢下去。她拿起糖果,竟是朝他们低下去头砸。这引起几位较年长小朋友愤慨,骂臭鸡掰,把手中糖果砸回来,用闽南语骂她“潘桶人”,意思是厨余馊水搅和得分不清楚混血儿。听不懂闽南语古阿霞没有意识到取笑,妈妈却冲下车,甩对方两耳光。
那个撒糖白人军官带她们去军官宿舍,那是美村路附近双并豪房,外头有白墙、铁栏杆、栀子花;家具是日制松下冰箱、冷气机,洁白浴缸大到可以游泳;音乐不是BobDylan,就是迪斯科。古阿霞之所以会记得那间美式装潢房子,是白人军官黏妈妈黏得很紧,她常去。
她妈妈却跑到黑人酒吧混。黑人体味重,用香水比较冲。白人军官大鼻子专门能嗅出异类味道,大骂她妈妈,两人打起来,瘦小妈妈被揍得流鼻血,头被塞进马桶里。
古阿霞镇定地告诉自己,打完就可以离开臭男人,妈妈忍下。妈妈招出租车回去房间,把属于男人东西都撕掉,包括赫尔曼照片,轻蔑说:“这烂黑鬼现在是别人男人,死去给越共当靶子。”然后把细软收收,回到花莲,把她丢给祖母后,又跑走。
“这张被撕碎小照片是从台中带回来。”古阿霞说。
“知道。”帕吉鲁轻轻地把古阿霞抱在怀里,他不是回应古阿霞刚讲故事,是他真懂,为何每次碰到她身体,都有意无意地被拨开,这来自幼年遭受洋人惊吓噩梦残遗。“知道。”他再度说,却不是回应她对照片来源解说。
古阿霞偎在他怀里,泊靠在温暖臂弯里。树腔内,就着小烛火,古阿霞听他呼吸,听他心跳,切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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