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灯。”台下有人大喊。
“四个灯,四个灯。”有小群人又喊。
“五个灯,五灯奖,五……灯……奖。”最后所有人大吼,给出满分,热烈掌声。
几个德鲁固壮汉走上舞台,抬起板凳,也把老祖母当英雄扛下去,朝人潮汹涌观众走去,直到消失,直到掌声也灭。眼见动人表演古阿霞却身体越来越僵硬,脑袋空白,扁平胸部跳个不停,那是因为她即将要登场表演。她深吸口气,随主持人唱名同时踩着小步伐上场。她咧嘴微笑,面对台下千位观众,桧木建筑中山堂挂几盏300瓦表演灯,强灯照来,她看
微笑着,由陪侍子孙代答,她只负责看着台下撒开眼神。
演出开始,二十人乐队响起管弦乐,老祖母子孙拍拍她手背,给暗示后离开。老祖母唱起歌。很快地,气氛不对,她唱对不到乐队演奏,于是乐队指挥放慢节奏配合。她用纯正血统德鲁固族语唱歌,没人听懂。台下评审立即喊出停奏,中止演出。这是单循环赛策略,演出者太多,得不停地从早上九点表演到下午六点,观众不累,却累死众评审与主持。于是,只要有人台风、唱腔、歌词等走调或不对,立即停止演出。
台下肃静几秒钟后,有人大喊“麦克风坏吗?她在唱什?”“乱七八糟,听不懂。”“淘汰。”观众鼓噪大喊,几乎耐不住,在休憩室脱鞋休息女主持人急得光着脚丫子上台圆场,趁机吃便当男主持人仍握着筷子上场,要拿下老祖母麦克风。
“让她唱完,让她唱完。”场子中央爆起大声响,有人跳起来,对台上主持人大吼。
古阿霞从舞台侧边看过去,密密麻麻观众里,那站起来喊人竟是她认识布鲁瓦长老。
布鲁瓦之怒吼,打断台下鼓噪,却没打断台上演出。他忽而放低姿态说:“她是们山地人妈妈,只会山地话,有重听,又看不到,还不知道有几个月可以去种菜,拜托大家,烦你们耳朵几分钟就好。”
现场安静下来,听着老祖母唱歌,也听出味道。没有配乐,没有太多跌宕,是悠长花东纵谷道路挂枚月印当空,是龙眼树下干皱落叶沙沙自哼自娱,那是古阿霞听过最美妙歌声,几乎像葛利果圣歌(GregorianChant)清唱,没有任何背景音乐,从头到尾,只有极为平和咏唱。
曲罢,主持人进场,说几句好话,递几个美词,然后说:“现在们来看表演者分数。”
“个灯,两个灯、两个灯,两……个……灯。”男主持人喊,舞台上方背景灯只亮两盏。这分数很低,很糟。
“两个灯,但是大家都很喜欢。”女主持人夺过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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