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像是鱼汤!说实在的,铅桶里边几乎没有汤,全是油脂,厚厚一层!我儿子是个钓
下的枯树,很可能坍下来压伤人,但“高明的”渔夫是决不会裹足不前,绕道过去的。
我径直往这可怕的荆棘丛深处钻进去,事先关照大家要避开只听得见水声而看不到水的险恶地方,那里,脚下尽是小蠹虫、甲虫和蚜虫。
在一些倒下的树木、露出地面的树根、断枝残叶、枯木朽株、被河水冲得溜滑的原木,以及成堆的碎石、鹅卵石和大石块中间露出几条黑魆魆的、冲蚀出来的地沟。我看到其中一条沟里有一小群小鱼。茴鱼的白色的小嘴巴往上蹿起来,啄碰着那些垃圾和蠹虫蛀出来的树屑、杂物。其中要是有一条鱼叼到一条幼蠹虫或者孑孓,就会倏地钻回到原木底下,于是整个鱼群也就随着逝去。水流一旦急遽地闯进原木下面,或是消逝在乱木杂树丛中之后,就会在黑暗中拥挤得东磕西碰,一时间很难从杂乱无章的树木堆里脱身。我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钓丝放下水去,蚯蚓刚碰到水,立刻有一个影子从原木底下窜出来,我手上震动了一下,于是就细心地把一条吊在钓钩上像弹簧似的挣扎着的大鱼拉了上来。
当阿基姆同那两个勉强拖着腿走路的伙伴(阿基姆一个劲地沿着奥巴里哈河奔跑,把两个跟班累得半死)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从堆积物底下钓到好些茴鱼了,我本想在他们面前夸耀一番,但是那位“老哥”打开他的背包,我看到里面有那么多漂亮的细鳞鱼,我的成绩就黯然失色了,但是按钓到的条数来说,我儿子的成绩超过了阿基姆,所以他豁达地赞扬我们父子说:
“哎哟哟,真是了不起!老哥,从来没见过有这样钓鱼的渔夫!瞧,他们紧紧地跟在你后面,死逼硬赶,死逼硬赶!真厉害!”
我向这两位朋友说,用他们那套不成样子的钓具,即使到天国乐土去钓鱼,除了烂木头或是破靴子之外,也什么都钓不着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不上你那个天国乐土去就是了!”这两位北方捕鲱鱼的渔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说。我把柯利亚也叫做北方捕鲱鱼的渔人,因为他自懂事以后一直都是在北方生活的,他捕捉过的鱼,其中包括图鲁汉斯克的鲱鱼,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了;这些地方捕鲱鱼的渔民虽然身材只有半大孩子那么高,但是他们吃鱼的胃口之大,我们很快就可以亲眼看到了。
阿基姆熟悉、利落地把钓来的鱼剖洗干净。我原以为他想把这些鱼用盐腌起来,以免腐烂变质,但是这位老哥把土豆和水烧开以后,却把钓来的鱼全都倒在铅桶里,再用木棍把鱼往下压着,不让火把鱼尾巴烧焦。
“干吗要煮这么多?”
“没关系,吃得了!走路走累了,饿也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