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顶楼!顶楼上有一袋面包,松子也散装在大桶里。干爽的屋顶,干爽的房梁,堆放着桦树皮,黄褐色的一片。木舍的小窗窄窄的,罪犯抵着门,进不来。我们这些小家伙可能……大人们,也……
逃犯没催我们,给我们时间考虑他的威胁,掂量掂量一切。维索京摇了下头,父亲挪到门前,摘下了门钩。维索京贴在门框后的墙上,举起了斧头。
此时,我的内心深处意识到了经常在书上见到的话:“几秒钟简直是无限之久……”爸爸从门环上摘下门钩时,我全身都紧张得耳边或者耳上面什么地方响起了尖细的叮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我好像在不可抗拒地沉入深渊。父亲从门环上取下了门钩,像宝物一样悄声地把它放在门框上,突然使足了力气踢开门,然后藏到一边,也举起了一把黑暗中闪着光的斧头。
外面飘起寒冷的雨
近茶饮,它放在炉边,散发出略苦的霉味,是典型的茶藨子灌木和金丝桃树根的味。父亲抓住去往炉子的米什卡,把他塞到了自己背后的黑暗处,好像无意地用斧子碰了下落叶松板墙,粗声地,也是恳求地说道:
“走吧!走!……”
“请让我进去吧,好心肠的人。我要死了。”逃犯的话说得一字一句,极其亲切,心平气和。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只有真的濒临死亡的人,或者伟大的演员才能领悟这种痛苦。或许逃犯就是个演员?天晓得,听说,在诺里尔斯克什么样的人都有。
“别开门!”三个孩子的嘴都冻木了,一起低声说吧。
可是谁会听孩子们的呢,特别是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
“这儿已经来过外人了,都偷光了,抢走了。没什么好拿的了……”我爸爸出声了。我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犹豫不决和缺乏自信。
“你们来这的!”维索京接着更不自信地问道。“你们是几个人?”
“一个人,我是一个人!”逃犯的声音听起来在下面某个地方,也没有马上听到。我们猜他从门把手往下出溜到了台阶板上,躺在门下面。“没抢……我不抢劫……我不趁火打劫……”声音中断了一下,“我在被世界和上帝拯救……”
“被世界拯……拯救,”维索京低声嘟哝起来,“我们现在知道,什么鬼世界啊!……”维索京或许以为他的声音很轻,只是嘟囔着。可是门后的那个怪人,都听见了,还想反驳什么,可是他突然间不住声地咳嗽起来,膝盖、鞋或许还有头都碰撞到门上。咳嗽变成了呼哧呼哧的、嘶哑的窒息声。逃犯尽力地调整好呼吸,以自信的嗓音在门外许诺起来:
“我……我……我不……”他咳了口痰,仍旧上气不接下气,但已经克服了哮喘,声音清楚地说道:“我不走,我上顶楼,我会等。没有别的办法……”